她微微地笑了笑:“您还会想到我的!”
“是这样,苏菲亚·维堪奇耶夫娜。”我转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说,并尽量装出那种样子,仿佛主动权依旧在她的手里,“这位泰勒亲口说您能帮助我把那么一个没有影儿的间谍网变成实际的东西。我们不要拖延了。您手里有一张名单,我们应当想想办法……”
她不无惊讶地看了看我:“大概您真要不辜负得到的那笔钱吧?”
她用一种跳芭蕾舞的姿态请我走进书房。她走到墙跟前,摘掉了布莱克镶在一个很窄的镜框里的一张水彩画,从头发上拿下了一根发夹,用它从框子里推出了一个小无头针,然后就把卷成细筒状的一张薄纸抖落到桌上了。
“可以看看吗?”我很客气地问道。
扬柯夫斯卡亚没有回答我。
我打开了这张纸。
这是用英文写的名单。我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六个姓和简名。
“我真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复杂的问题呢?”我很奇怪,“据我看,一切都很清楚。”
扬柯夫斯卡亚宽厚地笑了笑。
“如果是那样可就好了。您就试试看,在拉脱维亚把名单里有的那个克里亚温沙找到吧。姓这个姓的人成千上万!而简名的意思又非常之广,但却不是名字和父名……”
我好奇地把这张小纸单拿在手里,又把那些姓读了一遍,突然,一个另外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
“请您告诉我,”我问道.“难道布莱克就是为了这张纸单送了命的吗?”
“不仅是布莱克,”她回答沈“虽然您同这张纸单只有间接关系,但也可能送命。”
“这张纸单是那样的贵重?”我瞧着纸单问道。
“相当贵重。”扬柯夫斯卡亚说。
“可是,布莱克为什么不愿意把这张名单卖掉呢?”
“高贵的出身约束着他。”她嘲笑地说。
“因此您就杀死了他,以便弄到这张名单。难道您以为钱比人还重吗?”
“啊哈,这和钱有什么相干!”扬柯夫斯卡亚气咻咻地回答说,“问题就是那些人有力量,谁要是不愿意同他们合作,他们就把谁干掉,他们也会把我干掉的。”
“难道您不怕?英国国家侦探局不会饶恕您这样做吧?”
“可是我并不打算撩惹英国国家侦探局,”扬柯夫斯卡亚回答说,“在我们两人初次相遇的那天晚上,布莱克本应当把这张名单转送给伦敦。当时,一个以旅行者身份携同自己妻子到过苏联的英国大商人要回英国去,那天夜里他乘飞机去斯德哥尔摩了。布莱克不让我接近这张名单。我知道他要到‘罗马’旅社的餐厅去,一天以后这张名单就要落到英国国家侦探局的秘室里去了。布莱克正准备去会见。我发现他这个名单一共有两份。一份他要交出去,另一份他大概是想自己保存。我建议他把那个抄件卖掉,他笑起来了,我威胁他说这是拿性命冒险。他就把我打了,我开枪打死了他,然后就代替他去会见那个大商人去了。我说,有人企图打死他,看来,这是苏联的侦察机关干的,并且说,受了伤的布莱克委托我交出名单……”
“那么说,英国国家侦探局已经有了这份名单?”
“是的,这位旅行者还是及时飞走了,如果再过几小时,他就卡在这里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我安静。不过,解开这份名单的钥匙也许是在伦敦。”她指了指那份名单,“这个纸单很重要,不过目前还不能利用它。”
“我们可怎么办呢?”
“他们会把列在布莱克的名单里的一个人派到您这里来。这是大洋彼岸谍报机关唯一知道的一个人,也许在他的帮助下我们会找到钥匙的。”
“唔,请您告诉我,大洋彼岸的谍报机关要英国的间谍有什么用呢?”
“您怎么不明白呢?”扬柯夫斯卡亚惊诧地说,“泰勒和他手下的人总是借助他人之手来火中取栗的。布莱克为了挑选他的间谍耗费了好几年的工夫,而他们却要把这个间谍网攫为已有,并且要利用它。”
“难道那些人可以随便为任何人服务吗?”
“基本上是的。”扬柯夫斯卡亚说,“当然,布莱克的间谍也不是没有原则性的人,但是,一般说来,他们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仇视苏维埃。从这个观点出发,对他们来说,为谁服务是无所谓的。谁付的钱多些,谁就是他们的主子。”
“那么说,您也和他们一样了?按您的理论来说……”
“当然喽。”扬柯夫斯卡亚打断了我的话,“至于谈到我,与其说我愿意为慷慨的人服务,倒不如说宁愿为更有力量的人服务。”
“唔,如果英国国家侦探局知道您叛变了呢?您不怕它对您加以报复吗?”
“第一,他们不能知道;”她冷冷地回答说,“第二,谁不愿意服从泰勒,那他就得被打发同布莱克一路去。”
“呶,那您为什么为德国人服务呢?难道这也是因为他们有力量吗?”
“德国人都是多情善感的傻瓜。”扬柯夫斯卡亚豪横地反驳说,“他们倒是有力量,不过只是不太聪明。目前德国人正在消耗俄国的力量,所以他们允许他们这样做,不过请您记住我的话:他们也是在为别人火中取栗。”她马上站了起来,“请您吩咐维克多尔把我送回家去。”
热列兹诺夫很快就回来了。
“谢天谢地,”我说,“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畅谈一番了。”
我把付款凭单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