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睁眼见到这拥有如梨花一样洁白头发的美人,在牙牙学语中与她生活过生命最初的四年,弥生心里渐渐就被填进了不一样的柔软情绪。
当她提出离开母亲身边学习辅助兄长时,美人母亲露出的表情,让她更加有了义无反顾的勇气,是欣慰、自豪,也是伤心、失落,甚至是绝望的。
午后雨势渐小,浓云拢着没让日光有半点机会漏下来,一场秋雨还未能将空气彻底凉透彻,却清爽了许多。
产屋敷夫人用过午饭后要小憩一会,而弥生没有午间休憩的习惯。
本想练练功(太极罢了)打发时间,可身上穿着和服施展不开手脚,她穿来的衣裳还没烘干,弥生百无聊赖地坐在回廊上看雨。
直到和樱服侍了夫人睡下,出来时就看见大小姐正坐在那儿发着呆。
和樱坐到大小姐身边,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弥生小姐若是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去镇上逛逛?往西边去不远有条小河,过了桥就是商铺街了。”
弥生回过头,很快同意了这个提议,起身朝和樱鞠躬:“镇上?也对哦,那我去去就回。谢谢和樱阿姨!”
细密的小雨阻挡不了弥生的步伐,出生到现在那么多年,她还没怎么好好看过日本现如今的街道。
在欧洲文化大规模流入后,日本的经济发展应该是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了才是,霓虹也就是这时候开始盛行起来的吧。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弥生一点儿不见外,一出门就挽着被派来陪同逛街的小姑娘套近乎。
美人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和樱要服侍母亲午睡,别的侍者又大多年长,不适合陪同逛街,弥生就点了刚到宅邸时瞥见的捧了经文的女孩儿。
女生吸了口冷气,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看起来显然是被大小姐这一动作给吓唬到了,她说:“回小姐,奴家叫幸子。”
弥生把幸子手里举着的伞往她那边靠了靠,保证两人都不会淋湿。
弥生冲她甜甜一笑,道:“别淋湿。跟我不用说敬语,你比我大些,我才是该叫你姐姐的。那幸子姐姐,你原来不是母亲的侍女吧?看着面生。”
“是……”
幸子有些局促,又在小姐软和亲昵的嗓音中稳了稳气息,这才说起自己的事。
“我家是北海道那边的渔户,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可是就在去年的夏天,有一个、一个带着枪的鬼杀掉了我的父亲…母亲也……”
说着,幸子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弥生轻轻拍她的手背,幸子莫名就被她安抚了下来,控制住了情绪,忍着悲痛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双好看的细眉蹙起。
“是一位穿有火焰纹羽织的先生救了我,我听说他是鬼杀队里最厉害的剑士之一,所以我也想学习剑术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可是……!我、我太害怕看到血了,就连日常的训练都无法正常地完成……就连做隐也……所以,我就想拜别恩人,去大城市看看或许有什么可以做的工作。我是在去拜访炎柱大人时在他家中认识夫人的,夫人见我没有去处,于是收留了我,为鬼杀队抄经祈福。”
弥生低垂着眼眸看脚下的路,她是穿着二齿木屐出门的,未穿足袜,小心地走着倒也没沾着泥水,心里犯嘀咕,老祖宗这样的好设计怎么国内就没传承下来呢?
幸子答完了话也没听见回应,心有惴惴小心地瞄向大小姐,见她面色凝重盯着脚下的路,一时更加紧张。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到了小河边上了木桥,弥生才说:“那正好是我去学武的时候嘛?哥哥来信时倒是跟我提起过有些因为鬼而失去家庭的孤儿,没有剑术才能无法成为剑士,又不能进入隐,若是家里还有亲戚就只能寄人篱下,若是只剩一人,就会托付到紫藤花之家。像幸子姐姐这样的或许还能务工,可若是像我这样年纪的孤儿,甚至更小一些的,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幸子也低下了头,她们俩站在小木桥上,对着河面各自沉默片刻。
弥生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深呼吸一下调整好心态,挽上幸子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拉她往对岸的商店街走去,她道:“嗨呀,不想了,像两个小老太一样。和樱阿姨说这一片是商店街,去看看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