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鄙夷一笑。
“你自己都割舍不下权力,为何还要说我呢。更何况,我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萧牧冷冷说道。
“我可以为了大周舍弃自己,你可以么?近来太医为我诊脉,说我病情日益加重,恐怕年寿不永,劝我退隐,调养身体。可我要是退了,国家千斤重担,交给谁呢?年前我到京郊走了一遭,成百上千的灾民啊……现在想想,风雪之中,横尸遍野,襁褓幼童,无家可归……不忍直视……我怎么敢退呢。”
太子冷冷一笑,没说什么。
萧牧看出了他的轻蔑,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经历的国事,比起你经历的,就是班门弄斧。可大哥,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现在真的有外敌入侵,或者是一省闹了饥荒,我萧牧敢出关打仗,可以散尽家财,接济穷人,大哥,你行吗?”
太子摇了摇头。
“我不行。”
但他接着说道。
“因为出关打仗,接济灾民不是我的责任,人君的责任,是不让这些事情发生,倘若真的发生了,他的责任也是选择贤臣良将去处理这些事。”
他冷冷一笑,笑声颇为嘲讽。
“兄弟,你还是没有人君的气度啊。”
萧牧似乎被这句话给惊住了,双唇微微张开,眼神有些错愕。
好似一把刀戳痛了他的心。
他好像一直没有想过,皇帝,到底该怎么做?
出兵打仗,良将可为。
赈济灾民,贤臣可为。
治国安邦,都有人可以做。
那皇帝,应该做什么呢?
或者是,该怎么去做一个皇帝呢?
萧牧迷茫了。
心底里,竟萌生了一丝对太子的钦佩。
他不得不承认,二十年的太子之位,萧继当真不是白做的。
他与萧继,其实还相差甚远。
或许,庆熙帝派他来,就是要自己学一学人君之道。
看着失神的萧牧,太子问道:“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闲聊吧?”
“王阁老死了。”
太子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眼神由不敢相信,逐渐变得无比阴狠,杀气腾腾地凝视着萧牧。
他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王合是因自己而死。
而且他的死与萧牧逃脱不了干系。
“是被你逼死的吧?”
太子红了眼眶,咬牙道。
王合对于他,不仅仅是得力干将,更是是恩师,是亲人。
庆熙帝偏心懿德亲王,自宠妃燕兰珠死后,便与母亲日渐离心,对自己其实更多的是看重自己出类拔萃的才干。
童年时缺失的父爱,是外祖父王合给自己弥补上的。
不应该叫父爱,应该是一种没有具体词语形容,包含着君臣之忠,师生之谊,伦理亲情,超越一般父子亲情的爱。
王合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他现在恨不能将萧牧碎尸万段。
而萧牧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