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詹灼。”穆遥语气平淡“这一场仗输赢根本不在他眼里,他要的,只是干将而已。”
白韶卿心下雪亮,立刻起身:“他要詹灼!要詹灼为他所用?”
“不错。”穆遥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她,目光灼灼。
白韶卿眼神微动,转身就朝外迈步,穆遥却及时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你要作什么?”
“杀了他,”白韶卿道:“这个詹灼此时已经是个杀人狂魔,若是再到他的手上,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他杀戮。”
“你不能杀他,”穆遥轻声叹息“若是他此时死了,我会第一个被怀疑。”
白韶卿道:“我有毒药,我装成百姓的样子给他送水去,长平百姓恨他入骨,这个理由解释的过去。”
穆遥闻言不语,她转身道:“那个离殊,若是让他得了詹灼,无异于虎添翼,将来再要杀他,怕是再没机会了。”
穆遥手上微有松动,她刚想朝前迈步,忽然他一个旋身自后而上,将她挡在身后,声音又轻又急“来不及了。”
白韶卿一愣,他已经伸手点住她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不去看她惊诧的目光,他点燃烛火,将那掀下的人皮面具再仔细抹回去,在床侧拿出一个铜镜照了一下,这才转身吹熄蜡烛,将帐子掀开一线,轻声道:“你听见没?那是月影行动的迅号。”
白韶卿凝神静听,好一会才听见一股细而旋转地尖锐声,在营上盘旋,若不是穆遥指出让她分辨,她根本察觉不到。
这声音两长两短,在空中响了片刻,终于停下,穆遥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时杀他已不可能,将来吧,我们总有机会杀了他的。”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抵上她颈肩处,正要按下,忽听她道:“不要弄晕我,让我看。”
穆遥一怔,只得放下手来,将她移到靠近帐子地方坐下,随后走出营去,故意让那帐留下一线。
他的营帐虽然离那捆绑詹灼的木桩不近,可却正好面前没有阻拦,白韶卿静静坐着,看穆遥朝那木桩走去,他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躲闪萎缩地模样,反而大步向前,坦然自若。身边一个小兵不知从哪窜出来,靠近他,道:“张副将,那边好像有人……”穆遥随口应着,右手五指同时弯曲,一下就扣上他的颈项,他此时走的不远,白韶卿清楚听到那卡的一声暴突而出,随即那小兵便被他随手一甩,如个破沙袋似地被扔在一旁的营后。而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的身影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起手之间,一条人命便毁于指下,而他对这情形,显然早已习惯。
白韶卿怔怔看着,心里忽然发出阵阵冷意来。就在片刻之前,分明是隔了近十年才再见到,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全无生疏之感,心里满满,皆如亲情。可是此时此刻,这样凝视着他的背影,却忽然觉的,有一些陌生不同。
片刻之间,穆遥便已走至桩下,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四人,其中一个瞧那模样也是潜在军中的月影,只是毕竟隔的远,白韶卿看不清那人的脸。穆遥和这人对望,也不说话,只是仰头打量着桩上的詹灼,詹灼本来就是披头散发,这时更是看清面目,只是能勉强听到他呵呵傻笑,对眼前这几人,他似乎感觉有趣。围着木桩的另外三个则是黑衣人打扮,这时便见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式,两个黑衣人和穆遥同时一跃而起,穆遥抬掌冲着詹灼面门一掌拍下,那詹灼闷哼一声,头顿时垂下,而他身后两个黑衣人则是同时点在他各处大穴上,动作灵敏之极,起跃之间,不过瞬息,落下地时,一切已经结束。
三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另一个着军装的人便拿锁将詹灼身上的铁索逐一打开,其中一个黑衣人将其负在背上,转身朝营那头掠了出去,其余两人也随之而去。穆遥朝着他们去的方向注视了一会,掸了掸身上的衣袍,释释然地转身回来,另一个着军装的人也是扭头走开,自始自终,这些人全无一句对话。
穆遥走回,便给白韶卿解了穴,看她始终没有说话,转念一想竟就明白了,安慰道:“月影作事,向来如此,若是常有隐讳之心,死的便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了。”
白韶卿点了点头,却道:“刚刚那个,也是藏在营里的月影?”
“是”穆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发现你。”
“詹灼忽然就不见了。乌行安那一关要怎么过呢?”
“哦,纪军里有一个姓牛的副将,全无来历的,此次便是用他来遮掩,那几个月影会留下让人牵扯上此人的线索,引的人去追查,等查到他的尸体时,詹灼早到涤谷了。”
白韶卿对他这种谈及他人生死时的淡然实在是无法适应,心里哽的难受,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低着头,不再说话。
穆遥只道她累了,便拉着她到一旁的小榻上,帮她躺下,盖上薄毯,又在一旁陪了一会,才回自己床边,正要躺下,却听白韶卿忽然道:“你们几时抓乌行安?”
他手一抖,半晌才回过头来,只见她已经坐起,正紧紧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滞,笑道:“我没……你为什么这么想?”
“詹灼是乌行安的手下败将,詹灼他都要收罗,更何况乌行安!”白韶卿眼中光可灼人“几时动手?”
穆遥沉默了一会,只得道:“还要再等一等。”
“等什么?”
“卿卿,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想了不行么?”他靠近她,放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