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接过弓箭,一边蛮子却道:“虎子你做什么?那个怎么射的到!”
虎子横他一眼“哟,帮起外人来啦?让一个跟斗跌傻了吧你。”说完不去理他,只转头对邵青:“咱也不是存心要欺侮你个新兵,实话说在前头,这八串连环是咱们田将军设了训练的,从挂起到现在,也只有田将军能射中七环,要射第八环,我可没那本事。这样吧,你也不用射最上面那个,你射六环,此事就罢,怎样?”
邵青听他这么说,倒仔细凝神朝那八环望去,原来这八环一环比一环小,一环比一环高,而且八环相扣,最上面那个小环简直就在风中摇摆不定,环中镶嵌的箭靶,更是几倍看不到靶圈,只能隐隐见到一个红点靶心,何况它那高度,要射中实非易事。
虎子在边上等了一会,便递了一支箭给他:“拿着,一人射两发,几千双眼睛看着,可再没第三次机会。”转头看他一脸凝重,又道:“你也别打那个八环主意了,瞧着那个能中,量力而行吧。”
蛮子在一旁凑过来眯上一只眼瞄了瞄,道:“射那个三环,那个好射。”
虎子不屑地看他一眼“切!”说罢抬手拉弓,瞄准目标,一箭射出,突的一声轻响,箭身正正射在六环上。校场上一欢声如雷,那虎子得意地笑笑,举起弓箭来朝大家示了示意,感觉今天很是顺手,眼睛不由得便朝着八环瞄去。
他想射八环已久,一直苦练也没成功,此时六环轻松中靶,心心念念地便又朝八环去了,搭箭上弓,瞄了片刻,一咬牙,手上的箭飞蹿而出,眼看着真是朝那八环去的,他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将出来,却不料那箭在片刻之间已经过了八环,而且势头不减,竟然朝那哨塔上的士兵而去了。
这下只惊的他满头大汗,一声惊呼卜出,便听耳边嗖嗖两声疾电般闪了过去,两箭一起射出,却竟是先后有序。当先一箭飞闪而上,竟是迎着虎子的那箭尾处撞击上去,一撞之下立刻落下,而与此同时,闪电般地第二箭已然飞至,将那个受第一箭撞击后偏了方向的箭翎箭中,叮地一声,钉在了哨台上那士兵的头盔上。那士兵到此时才觉察出危险,身子一抖,歪歪地坐了下来,那两支箭还牢牢地钉在他的头盔上。
整个校场一片安静,刚刚一幕发生的太快,脑子慢的都根本没有反映过来,就是反应过来的也一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静了好一会,才忽然欢声雷动,群情鼎沸。蛮子已经一个熊抱把邵青给抱了起来,虎子怪不好意思地在一旁看着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另一边的帐营里,田青凝视着那个哨塔上现在只能看到半截地士兵头盔,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经此一事,邵青地人气在铁营中剧增,训练时总有人跑来与他作善意地切磋或是讨教经验,他也是知无不谈言无不尽,愈发地吸引了人到他的身边。转眼十多日过去,他在这营里已经混和如鱼得水。
这人,自然便是白韶卿。
她如今已经混入铁军,正在等待的,就是颜天是否能找到穆遥的毒源。这些日子里,穆遥就在颜天的医馆帮忙。对于他身上的奇毒,颜天也是新奇而为难,因为毒性在平时里根本试不出来,此时的他的一切体征和没中毒的正常人完全没有两样,除非等他发毒,可是那样穆遥便要再面临一次生死攸关,这实在是白韶卿无法再次面对的。
穆遥对此事倒是坦然,反正他自从离了纪营,一直没有接到任务指派,隐身在医馆里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再发毒,便能找到毒源,他倒不介意再来一回。他有时也会踱到铁营里探她,只是这里不能随便进入,他也没有进去的意思,都是看一看她便走。
而自从白韶卿进入铁军,来看她次数最多的,却是月重锦,有一回,她竟然见他易容装扮,带着李富跑到铁营外等她,真是让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李富自从她回来便一直没机会见她,这时见了她便挪不开眼,一叠声地要随她到营里来。不过隔了半年不见,李富好似又高了些,只是瘦的厉害,这么久没她的消息,他守在月重锦身边,一主一仆,都是瘦的眼睛又大又亮。白韶卿好劝歹劝地将他们送走,一再叮嘱李富再不能让月重锦偷出宫来,他红着眼答应了,却还是走的一步三回头。
这边安置妥当,那一头她却在一个深夜收到了松花的信。在来月的路上时,她给她发过一封信,当时穆遥刚刚毒性发作,她急切地想要让松花带着小六他们来京,后来她入铁军后,又发了一封信,将颜天的地址详细说明了,让他们几个先过来,在月国找了地方再去接把寨子里的人都想法子带出来。可是松花一直没有回信,她在焦急中日夜等待,这天却是在睡觉时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脸上啄个不停,醒来时吓了一跳,床上竟趴着一只大鸟。好在她反映的快,从它嘴下解下布条,立即放它走了。
晚上营里没灯,她只能等到天亮再看,第二日好不容易等操练那些都结束了,众人都各自找乐或是闲着歇息时,她才将那布卷拿出来看,一看之下却是大急。原来楚纪交战,双方久战不下,盘踞山林,便开始向山里清剿,松花寨难逃厄运,被收编在纪军中了,不管男女老幼都给赶进长平城里,男的便入伍当兵,女的便制衣煮饭。如今别说是全部了,便是她自己的,也逃不出来。
白韶卿呆了一呆,外间听见人叫:“邵护校,你妹妹来啦。”这声音带着点弯儿,正是虎子,一边说一边走进来,笑呵呵地“上回你妹妹帮我姨母治好了腰伤,我还没谢她呢,改天……”神色有些扭捏。身边已经有人笑道:“你那点心思也敢起,人家那是干妹妹,瞧上邵青啦,哪里还容得下你。”虎子大怒“我说说不行呀……”几人在坑上闹成一团。白韶卿心里有事,也没空搭理他们,急匆匆地出去了。
远远瞧见颜天在营门外站着,一身水色裙衫,跟一旁经过的几个兵士打着招呼,她如今在京城名气可大,在这里,更因为是邵青的义妹,众人对她又份外客气些。
看她走近,颜青将手里一个小蓝递过来:“拿着,这是点心,还有些跌打地药油。”
白韶卿拉了拉她,道:“我那天跟你提过的,我的几个弟妹,给困在纪国长平城,出不来啦。”
“啊,不是说在山里的吗?”颜天问。白韶卿便将事情简单说了,颜天想了想道:“这事我有法子。我近日刚近了一批药,就是打那边运来,既然如此,我就自己跑一趟,去接了药来,看看能不能见见他们……只是我不认得……”
“这个容易,你问问穆遥,若是他能一起去就没问题。”想了想又道:“这事你看是不是得跟大力先说一声,要多开些月国的通告令带上,到时能将他们带来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想到不这里,不觉心酸起来。
颜天挥了挥手上的帕子“快别愁眉苦脸的,本来顶着这张脸就难看,这会儿都快丑死了。别想那些了,有我和穆遥去,你就安心等着吧。准给你把你那些个宝贝弟妹全手全眼地带回来。”说着扭身走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穆遥前来辞行,有他同行,白韶卿也算是大半的心,一再叮嘱又目送他们离开后,她又立刻给松花去了信,这样里应外合,总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哪知他们一走便是十日,她连给松花去了几封信也没见回还,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每日都是噩梦连连,连身边的虎子都惊醒了。时间每过去一日,她的不安便放大一些,眼看着又是一个日出日落,而音讯依旧全无,她已经心急如焚,在第二日,竟不管不顾地冲去田青帐里,请求离营一日,田青看了她好一会,才算应允了。
037 亲情
此时刚过辰时,市集上正开始渐渐热闹起来,白韶卿穿街过市,远远便见颜馆门外围了好些人,她心感不妙,慌忙上前去看,却见馆门紧闭,门外几人把门敲的咣咣乱响,里面却毫无动静。
“究竟是怎么了?往日这个时候早开了,我家孙儿还发着热呢。”
“昨日也是照常开店的呀,莫不是馆家出了事?”
“可我丑时路过还看到里面有亮呀,这不是生生急死人嘛,唉,等不了,我找陈医馆去。”
“唉呀,没法子,我们也走吧,人等得了,病可等不得。”
“就是说,颜大夫待人和气,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可别出什么事呀。”
“不会吧……”
几人说着话渐渐走远,门前很快便只剩白韶卿一人,在原地呆了片刻,她慌忙转身朝一边的巷弄里进去,顺着长巷转了两个弯,在一扇黑漆门前停住,她伸手在上面轻叩数下,一长三短,正是和颜天说好的记号,等了片刻,那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个细缝,是医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