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说在那边找了个鬼佬作男朋友,我跟我老婆两个都被她差点气死,你说现在这些后生……”
黎承睿不自觉微笑了,他想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放松地笑过,他被往事拖进了泥沼,却无法挣脱,这种情不自禁的微笑,竟然已经有好久没有试过。
“我听说你勇猛得不得了,出了名的不怕死不怕累,外面都传遍了,说西九龙的黎sir是罪犯杀手鬼见愁,有没有这回事?”黄品锡戏谑地调侃他。
“哪有,我只是,碰巧办了几件难办的而已。”黎承睿淡淡地说。
“包括这种?”黄品锡偏头,用下巴指着审讯室内,勾起嘴唇说,“我记得你以前最恨这种□交易。”
“没办法,人是要变的,”黎承睿低声说,“两害相较取其轻,金彪杀人越货,不能姑息,所以我跟上峰商量,认为可以跟老鼠黄谈谈。''。”
“是吗?”黄品锡似笑非笑,摇头说,“我是小警察,不懂揣摩上意,不过……”
他一句话没说完,门又再度被人推开,两人望过去,却见曾珏良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声说:“我都说了不同意,黎sir,你这样直接带人来,未免太不尊重我们这边……”
“关门。”黄品锡喝道。
曾珏良猛然闭嘴,讪讪地转身关了门,黎承睿单手抱臂打量他,随后微微一笑,伸出手说:“阿良,你长大了。”
曾珏良瞬间红了脸,一如当年刚进重案组的腼腆模样,磕磕绊绊说:“黎sir,你,你也没怎么变……”
“我听说你有了女朋友?恭喜。”黎承睿用力握住他的手,随后松开,拍拍他的肩膀不无欣慰地说:“现在很有长进,都能跟我据理力争了,当初你可跟头鹌鹑一样只会缩头缩脑。”
曾珏良脸更红了,勉强辩解说:“我那时候哪像鹌鹑……”
“是不像,像蔫鸡而已。”黄品锡哈哈大笑。
黎承睿也禁不住笑了,曾珏良气鼓鼓的却拿他们俩没办法。笑过了之后,黎承睿才正色对曾珏良说:“你反对的这件事,恐怕不能更改,这是总部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而且从社会危害性来讲,金彪跟老鼠黄不能比。”
曾珏良急了,睁大眼睛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蛋做过什么?他利用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样,专门骗老年人投资,害得好几个阿公阿婆连棺材本都被他掏干净。有一个甚至上吊自杀,那些公公婆婆很惨的,本来就住公屋,有些没子女,那点棺材本是来养老看病的,这种钱都骗,他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这种人放出去,危害性比金彪大,金彪杀人只是一枪而已,他可是不见血……”
黎承睿沉下脸,低喝道:“阿良!”
曾珏良闭上嘴,胸膛不断起伏,显然还是不服气,黎承睿缓和了口吻,说:“这是命令,我不管你想清楚也好,想不清楚也好,都必须执行……”
“黎sir,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曾珏良猛然打断他。
黎承睿一愣,问:“我以前怎么样?”
“以前你会很有耐心给我们讲道理,说明白事情,”曾珏良冷哼道,“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官越大,人就越变么?”
“阿良!”这下连黄品锡都听不下去了,呵斥他道:“你都乱讲些什么?”
“我……”
“跟黎sir道歉,马上!”黄品锡骂道,“没点规矩,你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了,要不要这么冲动,啊?”
曾珏良撇开脸,深呼吸了一下,说:“对不起,黎sir,我出言不逊,怀疑命令。我错了。”
黎承睿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挥手让他离开。
“我真的变了?”黎承睿转头问黄品锡。
“变了不少,”黄品锡点头说,“这几年你像把自己封闭起来,老友也不联络,做事比以前心狠了不少,虽然升职是好事,但我们做警察,可不是只为了要升职。”
他看着黎承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有件事,过了这么几年,也许该让你知道。”
“什么?”黎承睿问他。
“那个男孩,当初你,看上的那个,”黄品锡脸上现出愧色,眼神闪烁着说,“你后来跟他分了我其实很赞同的,你又不是不能喜欢女人,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不过,那个孩子太傻,你调走后,有好几次,我撞见他在警署外,看样子应该是等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像个木偶,很可怜。”
黎承睿心头大震,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看他。
“我没想过告诉你这些,他太小,有些事不明白,但我们做大人的清楚。我信你的人品,你不是嚼完松的混蛋,你跟他分手,十有□是为了他好。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可能也没关系了,我只是想说,他挺可怜的,有天下大雨,他还是在那等,浑身湿透还站着,傻到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我跑过去骂了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