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怎么能不负责任地牵起牧岩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填补内心的空落?她想,她需要真正放下,才可以怀揣着一颗完整的心,走向他。
对于爱情,无论何时何地,安以若都抱有一颗最虔诚的心。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切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独自一人飘洋过海,远赴巴黎。
米鱼对出差归来的牧岩说:“安以若是个孤单的人,表面上她喜静,内心深处她又最害怕安静。”见他神情一黯,她的心莫名一紧,“牧岩,我能不能自私地提一个要求?”
牧岩看着她,面露疑惑,却听她说:“别轻易放手,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了。”
牧岩默然,仰头望着天际点点的星光,良久之后终于出声:“我没资格要求她勇敢,但我知道她并不怯懦,这就够了。”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只留给米鱼一抹浅淡到完全可以忽略的微笑,那么意味深长,那么难以琢磨。
事后米鱼向谭子越抱怨:“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我还想着安慰他几句,可是看他的反应又觉得他好像也并不那么在乎安以若了。”翻了个白眼,她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一肚子话竟然没派上用场,让我憋出了内伤啊。”
谭子越反倒笑了,“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通常比女人有耐性。”拉过米鱼亲了亲,他若有所思:“不过据我观察大木这次的耐性明显不够,指不定现在正悔得捶胸钝足在家收拾行李,明天就飞去巴黎捉人也没准啊。”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证明牧岩的耐性比谭子越预期的好那么一点点,当然,也仅仅是一点点。当无意中得知席硕良莫名放弃一担极为重要的订单突然飞抵巴黎,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此时距离安以若出国,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而牧岩与她,也已经超过二十天天没有联系,他终于开始一遍遍打她手机,甚至去向米鱼要了她居住的酒店电话。
他说过,对于她,不会再放手,二十天,四百八十个小时,是他给她的最后期限,也是他的底线。
当牧岩在圣诞节那天踏上飞往巴黎的航班,米鱼却笑不出来,如此执拗的三个人,真的可以在异国他乡有个崭新的开始吗?
安以若因何前往?席硕良为何尾随而至?牧岩又要如何抢占先机?三个人的爱情,难道真的只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一个结局吗?米鱼希望这个宿命能被安以若打破。
冬天的巴黎,是一种湿湿的冷,安以若裹紧大衣,缓步行走在清晨的暮霭里。
半个多月来,她徒步走遍了这座名胜古迹比比皆是的世界历史名城,从埃菲尔铁塔到凯旋门,再到爱丽舍宫,还有位于市中心的奥斯曼大街上的歌剧院,以及城市西北部的露天画廓,最后是美丽的塞纳河边,这里处处留有她的足迹,包括她不可抑制的眼泪。
她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曾经和席硕良相约蜜月时同游的,此时此刻,只剩她一人。他许诺过很多,亦负了更多。或者有一句话说得对,承诺是欠下的债,千万不要轻易许诺,免得穷其一生都还不了。安以若想,席硕良留给她的所谓的“债”就由她自己来还吧,走不过这道记忆的墙,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重新站起来。
所以,她才在偶遇席硕良第一次携女伴出席酒会后飞来巴黎。她想在这里忘了他,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她想,如果他们的幸福不在彼此手中,那么也要各自幸福。
安以若逆着人流漫步在塞纳河边,她不停地走了整整一天,有些茫然,有些凄惶。黄昏时分,当天空飘起丝丝细雨,她伸出手去,试图接住雨滴,冲刷她伤痕累累的心。
喧嚣声远去,她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般,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冰冷,阴寒。隐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睁开眼晴茫然四顾,可是却看不清身边的一切。
原来,已经泪盈于睫。
她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轻声说:“以若,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然后一起去巴黎度蜜月。”
他还宠溺地说:“婚礼就定在七八月间,那时熏衣草迎风绽放,空气里混合着辛辣的香味,绝对是令人难忘的气息。”
她欢呼着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说:“漫无边际的熏衣草花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盛景我们会一起看到。”
他望着她笑,用鼻尖顶顶她的,将娇弱的女孩儿纳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们是怎样经历了那些,又如何走到如今天涯咫尺这一步?怎么就失去了?怎么刹那间就物是人非了呢?
普罗旺斯,她梦寐以求的浪漫之地,终究是无缘与他同去。那片深紫色的花海,承载了安以若太多的期盼与憧憬,如今,也将承载她全部的梦碎,终结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
她决定,此行的最后一站,便是被熏衣草覆盖的普罗旺斯。
安以若就这样,想以最惨烈的方式逼自己走出阴霾。
飞机缓缓攀升,又渐渐下落,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安以若有一瞬的眩晕,苍茫混沌间,清晰地嗅到空气中薰衣草、百里香、松树的香气。明明是冬天,明明只剩下短而整齐的枯茎,明明已经覆盖了皑皑的白雪,可那怡人的香气依然被微风送至鼻端,那么近距离的呼吸,令她的眼晴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就是这里了,他们相约多年要来的地方就在脚下,可是彼此,离得已经那么远了。
冷风狂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