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岩抬眼,深沉的目光定格在安以若的脸上,“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早就提过这个月让我和盛夏去巴黎看时装展,我当时答应了的,后来出了这些事我就和他建议换别的设计师去。”回想韩宇庭当时骤变的神色,安以若愈发可以确定他是想带她走。
牧岩沉默,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容反驳地说:“不能去。”
不去?如果她不去,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绑了她?安以若默然,觉得此时好被动。
“以若!”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牧岩沉声,他要她肯定地回答。
“好。”靠进他怀里,她轻声允诺。
事情的发展开始一步步偏离轨道。韩宇庭始终没有要出国的打算,像是要把金钥匙烂在手里。沉稳如牧岩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所以当接到千里之外的那通电话时,他明知是圈套,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依然决定要走。只不过临行前,他觉得有必要把戏份做足。
然而,见到安以若的瞬间,他心底莫名涌起不安,忽然不想按计划继续下去了。万语千言哽在喉间,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安以若正要陪韩宇庭去见客户,见他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牧岩收拢手臂,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在牧岩抱住安以若的瞬间,韩宇庭微微别过脸,眸色骤然变深。
“牧岩……”她低低抗议,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迅速平复了情绪,牧岩松开她,笑了,“马上要去机场,过来看看你。”
机场?这个时候他要离开A城?
安以若讶然,“要去哪儿?”
“云南。”
“云南?”
定睛看着她,眸底滑过复杂,牧岩沉声道出原因,“萧然的墓被人无端炸毁,我要过去看看。”安以若抬眸时望进牧岩眼底,那一闪而逝像是暗示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微微蹙眉。怔了怔,似是领会到什么,安以若在惊愕中回神,“你说你要去云南是因为她的墓被人炸了?”她似有若无地提高了音量,仿佛不可置信。
牧岩点头,淡声解释,“最近几宗案子太诡异了,现在还把贩毒案中的重要证物和萧然牵扯进来,我想这一切或许是有关联的。你知道案子一直没进展,所以我想……”
“换别人去。”安以若冷冷地打断他,异常尖锐的语气令韩宇庭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四目交凝,牧岩渐渐拧紧了眉头,似是被磨光了耐心,语气坚决地道:“案情我最了解,必须我亲自去。”
“我说换别人去。”安以若抽回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换别人去。我不希望你为了她离开我身边。所以,换别人去。”
“以若。”牧岩强硬地重新握住她手腕,似是顾虑到有别人在场,敛下眼沉声说,“过来我跟你说。”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安以若猛然甩开他的手,“你只要告诉我是非去不可,还是留下来。”
望着她倔犟的脸,牧岩不知还能说什么。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他收回目光,再没勇气多看她一眼,只一眼,他就会改变主意。于是,他用行动告诉她他的选择。
在他转身的瞬间,安以若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滑过某些片段,萧然疯狂的爱,何书慧的一往情深,盛夏刻意的破坏和针对,一幕一幕,绞痛了她的心。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听见自己苍凉的声音,“牧岩,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头找我。”戏份中掺杂着外人不得知的担忧与恐惧。安以若哭了,凄凉伤心的泪一滴滴落下来,语音哽咽。
牧岩停下脚步,僵在原地,许久许久,久到连韩宇庭都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可他却只是留给她一句“等我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那个瞬间,韩宇庭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看着安以若默然地站在原地,眼泪流得一脸都是,顺着下巴落在手背上,终究没有说话。
临上飞机前,牧岩打来电话,安以若握着手机,只是沉默。
电话就这样接通着,始终无声,直到挂断。
此时的他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的路需要一个人走。他们无声地嘱咐对方,平安,平安。
牧岩走后,安以若的消沉被韩宇庭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他站在落地窗前沉思,目光透过层层街景不知落在何处,唯有眼底的疑虑愈来愈深。
五天后,大励冲到“风行”,带来牧岩失踪的消息,“头儿去萧然墓地的时候被伏击,下落不明。”云南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根据周围树干上的子弹判断,牧岩失踪前与人进行过激烈的枪战,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安以若怔了几秒,随后脸色霎时变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右手死死抵在胸口,觉得有千万根针直刺向心脏,瞬间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顿时失去血色的脸,大励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到底硬生生地哽在喉里,只是握紧了拳头,静立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