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里,李偲脱下外衣烤火,热气熏得她迷迷糊糊。
路重楼坐在李偲对面,王擎习惯性坐到离火堆稍远一点的窗旁,闭目养神。
张屿自怀中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古镜递给李偲,“我之所以杀她,是因为她是害人的妖。”
李偲接过古镜擦了擦镜面,原来是件即将成精的古器,怪不得那女子修为尚浅却能杀害那么多人。
“同生剑不会伤你,我亦不会拿你的性命冒险。”张屿解释道。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一直绷着脸?”张屿问。
“我在想事情。”李偲伸个懒腰靠在柱子上。
“想什么?”张屿追问。
“兔子不啃窝边草,山贼善待近邻庄。那女子得了这古镜若要修炼本不该在本地作怪,可她却杀那么多同村的人……”李偲叹了口气,“还有,她一凡人未入玄门如何能凭一己之力成妖?这不是玄门修士改修妖道,那齐莺娘是逆天而行人身成妖,仅凭她一腔怨愤不可能成事,这当中缺了极其重要的一环,定然有人在帮她。”
“早年我听说过一种饲妖法门,就是把妖当牛羊一样饲养,目的是要他们的妖丹,后来妖不够用了,他们就用人。”路重楼往前挪了挪,“那齐莺娘会不会是别人在‘饲妖’……”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看向路重楼,以人为畜辅助修炼可是门中大忌。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承认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我没害过人。”路重楼忙解释道。
“又没怀疑你。”李偲看看张屿又看看王擎,“你看他俩的眼神就知道是在惊讶,我明显是好奇,这人往回修炼难吗?”
“那自然是有点麻烦的,要将人的三魂抽离,篆一张灵妖符吊住人的精神,人便可成妖,这在行内还有个说法叫炼人,三魂离体,只要内丹一成这人就完了。”
王擎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二人越来越跑偏的话头,这等害人的法门可不兴说。张屿则摇头叹息,你俩还真是一个啥都想问,一个啥都敢说。
“我们这不是怕有人饲妖祸害一方吗,不明就里谈何救治?”李偲不仅不避讳这些,而且忧心忡忡,毕竟这是个很阴毒的害人法门。
“咱们嫌这法子恶毒坏人可不这么觉得,不准咱们学,坏人会的就比咱们多,咱们连解救就找不到法门,岂不是自己断了与坏人对抗的路?这样的避讳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路重楼这次是坚定站在李偲这边的。
类似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二人免不了吃亏,唾沫星子都能压死他们两个,不过,看他俩振振有词的样子,王擎便知劝也没用,有这样两个弟弟,日后闯荡江湖要留心了。想到这,王擎和张屿很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李偲也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师兄为什么要坐那么远?”
“对啊,师兄快过来烤烤火。”路重楼也纳闷,大雨天王擎怎么坐到旮旯去了。
“师兄的位置选的有讲究。”张屿道。
“不烤火算什么讲究?”这坐在哪还有说道不成?诗词书画路重楼在行,这个他真不懂。
“师兄,得罪了。”张屿先向王擎道了过。
王擎抱着剑微微颔首,似乎在等他讲下去。
“师兄家族多出马贼,匪之一道最是谨慎。倘若从东边窗子往里看,就只能看到火边的你我和门口的重楼师兄,完全看不到雪松师兄,若有人跳窗偷袭,雪松师兄的位置可占尽先机。”张屿道。
王擎却留意到,如果从西边窗往里看,那将看不到紧贴在柱子东侧的张屿,且张屿所选的位置比他更不着痕迹。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明天咱们在这附近转一圈,倘若真的有人饲妖,那绝不会只养一个。”路重楼看出李偲的顾虑。
李偲点头,王擎见识过李偲对于救人的执着,况且玄门中人皆有侠义之心,见死不救更非君子所为。
“令我放心不下的不仅仅是镇民,还有螣蛇,她情状癫狂,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想回去寻她。”
“你疯了?”光是想起那螣蛇的块头路重楼都心有余悸。
“往回走确实更安全些。”王擎推测袭击他们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路重楼看张屿,希望张屿能劝劝李偲,却见张屿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说你们两个不能这么纵着他。”路重楼哀嚎,“你们这是孤立我你们知道不?”
“那你到底去不去?”李偲笑问。
“我能怎么办?舍命陪君子呗。”路重楼已经放弃挣扎了。
正说着,一朵木兰飞入城隍庙中,落在路重楼肩头。
“我哥他们已经回到与归府了。”路重楼抬手一挥,木兰花化作无数光点飞出窗外,“我告诉他咱们在齐家镇外的城隍庙,暂且安全叫他放心。”
“你还是先睡会吧,有什么事等回去咱们再研究。”张屿始终惦记着李偲的伤。
“也对,我守前半夜,你们先睡吧。”路重楼虽然兴致很高但也知李偲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