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这场仗打了三年,当赵阐远重新夺回王位之后,才慢慢开始寻找以前失散的老婆们,而赵蝶衣是在七岁的时候才被找到,接回宫中,由一个农家打扮的村姑娘,转眼变成了千金之躯的公主。
可惜她的母亲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刚刚回到宫里不到半年就一病不起,很快去世。
赵蝶衣虽然身为公主,在宫中却常是别人笑话的对象,因为她的教养在许多宫里人看来显得粗俗又低贱。刚回宫的第一年,她根本不习惯穿那种曳地的宫裙,也不喜欢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学琴棋书画。
她喜欢爬树翻墙,下河摸鱼,但这都是身为公主的最大禁忌,为此,赵阐远找了无数的老师来调教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终于慢慢改掉了她身上的一些劣习。
然而她表情中时而浮现的那一丝略带野性的桀骜不驯,却是老师们都为之感叹的“本性难移”。
蝶衣公主名字美,人也美,但脾气很差。她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喜欢穷奢极欲地享受山珍海味,最讨厌被人阿谀奉承,也不爱与人交往。宫中的那些王子和公主们都不愿意理睬她,私下里,大家只叫她──那个野公主。
如今,天雀国的国力越来越差,日渐衰微的结果就是太容易被外国侵略,于是赵阐远不得不开始谋求与其他国联姻来扩大国力。
只是这一回众人都没有想到,去和东辽国联姻的居然是那个野公主……
赵蝶衣呼一下拉开自己的衣柜,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丢出来,有的丢到地上,有的丢到床上,还有的丢到宫女的头上。
她又从抽屉中抄起一把剪刀,将那些衣服一条条地剪开,剪碎。
宫女们吓得跪倒在地上,连声说:“公主,请息怒啊!”
“息怒?”她冷笑,“你们真的在乎过我的喜怒哀乐吗?你们不过是怕我会迁怒于你们,带你们一起去东辽国罢了!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去东辽的,绝对不会!”
“公主,陛下说东辽太子已经到了前殿,请你前去迎候。”内宫总管太监笑咪咪地捧着一个盘子,“陛下还说,怕公主这里没有合适的衣服,所以让奴才给你备了一件来。”
赵蝶衣盯着那盘子上金光闪烁的衣料,美丽的容颜苍白如纸。
“他铁了心要牺牲掉我吗?”她喃喃低语,然后走过去,一手扯下那件华丽的长裙,坚决地说:“好,那我就死给父皇看!”
将长裙丢在地上,一脚踩踏过去,她昂首挺胸地走出后宫,穿过长长的花园曲径,径直走入前殿。
前殿中早已歌舞升平,还有无数的嫔妃、王子、公主都济济一堂,一个个面带笑容地热烈谈论着。
只走到门口,赵蝶衣就听到他们在说:“我们蝶衣公主是宫内最美的公主了,太子能娶到她真的是娶对了人。公主温顺,又可亲而且多才多艺……”
她一步踏进去,大声说:“父皇,儿臣来了。”
她的出现让屋内喧哗的人声骤然安静下来,赵阐远蹙着眉头,凝视着女儿的样子,沉声问:“不是让你更衣后再来吗?”
“太子殿下要娶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衣服。”赵蝶衣将目光调转,看着坐在父皇下手边,那个手捧着一截羊腿正在大快朵颐、满面虬髯的男子。
难道,他就是……
果然,只见赵阐远站起身说:“蝶衣,还不来见过东辽太子吗?”
那虬髯男子从羊腿中抬起脸,胡子上还油腻腻的,透过虬髯只能看到他黑湛湛如鹰一样的眼睛,和因为风沙而粗糙不堪的皮肤。
东辽太子瞥了眼她,咧了咧嘴,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串她根本听不懂的话,幸亏旁边还有位翻译官,站起身笑嘻嘻地对赵阐远说道:“我们太子殿下说,公主长得挺结实,大概……能多子多孙。”
她几乎想把他的胡子连根拔下来!这叫什么话?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当作多生多养的母猪吗?
都说东辽人是游牧民族,有着野兽一般的狂躁性格和举止习惯,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蝶衣不由得面对父皇大声指责,“父皇真要把我嫁到那里去,是不是就是逼着我去死?”
赵阐远依旧凝着眉。“在贵客面前胡说什么?你能到东辽国去做太子妃,成为日后的东辽皇后,才是我们天雀国的荣耀,也是你自己的荣耀。”
“若要我嫁,除非我死!”她一字一顿,意志坚决。
全场更加寂静,大家都屏息凝气,等着听赵阐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