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姐,”手指拂上了她娇嫩的脸颊,我呼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一直都未对他说明,但是却真的喜欢他,喜欢璃光大人,是这样么?”
重重的点头,月染抱紧了我的手臂
“一直都未说明的话,在下……”
气闷的感觉让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呼出口气,我刚要继续说下去,就感觉车晃了一下,前面有人脚步声急促的过来,小跑着跟在已经慢下来的车旁沉声道:“荀乐伎,此处已经到了朱雀门了,前面便是大内禁地,请您下车罢。”
应了一声,我摇了摇手,一阵凉风吹过,月染也清醒了些,我见她有些茫然,抽出帕子沾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姐姐别哭了,在下要走了。”
“荀子,”月染在静了一会儿后,又拉住我的袖子:“留下和我说话吧。”
“下次吧,”知道她一时明白不过来,我索性跪坐下来:“下次在下给您吹笛子听,好吗?”
月染开心的连连点头,随后就扶住了额角:“好晕……”
忍了笑,我退出了车外,换了那位宫女入内扶着她。一声鞭响,牛车缓缓的又走了起来,我揽了裙裾跪拜在地,直到车辕的声音远去方站起身。
朱雀门上也挑起了宫灯,我站在街的这边,远远的看着那高大宏伟的皇宫,忽然的就感觉它如同一个坐在那里的巨人,随时会站起身来,将我踩于脚下。
扬起头,夜空之中,一轮玉璧般的明月高悬其上,除此之外,便是宛如浓墨的黑暗。
我想我也是醉了,因为这一刻,我心里想的是——果然是月明星稀吗,还是那些星子今日都落在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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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乘】………
离宵禁尚有段时间,我一个人走在长安城宽阔的官道中。银月悬空,清辉素冷的铺在高大的坊墙上,仿佛是在青灰之外罩了层细纱,只要一阵风,便能将那粉尘一般淡薄的光吹尽。
中秋虽然不是什么大的节日,却是该全家团员的日子,所以平时人来人往的道上,在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
所有人都会有一处歇脚的去处,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容身之地,即使没有锦衣玉食,至少有人会在那里盼着他们归来。可是,穷尽天下,却没有可以真正让我当成家的地方。
家只在那一位身边,所以才会跟着那一位在这个世间消失,于去年那场冲天的烈焰中烧成了灰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夜风沁了桂花的香气,绕了我展开的手指,轻巧的如流水一般的穿过我的身子,将丝绦吹拂而起,撞的环佩叮铛。舒了口气,心中一直压的我呼吸困难的感觉略有了些许的缓解。
清唱了一路的夜羽随那风一个婉转的回旋,收声。
“干渴的厉害呢。”
我一怔,随即笑了出来,自己居然将正想着的事情就脱口而出的念了出来,还好周围没有旁人,否则定会被我吓到。
双手捧了烧灼的脸颊,我抬起了头,现在我正站在明渠上的桥旁,左边是转回平康里的路,而过了右手的明渠,便是去往西市那边。仰起脸望向夜空上的满月,却发觉桥首旁高高挑起的纱制宫灯灯火比月色还亮,就像是刻意要抢了这月光一般地烁烁。
挑眉。一轮银弧如青闪瞬息间掠过,我转身,绫罗彩带旋舞成一汪流霞。缓缓的垂落。身后一声微弱的断裂,灯火洒下地光明突然的大亮了下。在明渠中响起了水花溅落地声音之前,便归入了一片黑暗。
肩膀上被泪水湿过的地方依然透着凉意,伸出手指摸上去,却明明早已经干透了。我靠了阑干站定,喉中的干渴越甚。
崇化坊很进。我想要去讨一口茶。
“夜羽,和我去鹏公子那边……”刚低声说了这一句,便引得心中一阵琴声悲鸣,我不知道夜羽为何会总是有这样让人费解的异动,不禁更加的烦躁,脱口便叱令道:“闭嘴!”
琴声被我激地一凛,立时便寂静了下来。我喝了这句之后忽然感觉一阵头昏,趔趄了一下就撑在桥栏上,插在发间的那支桂花被晃的掉了出来从我的脸颊旁擦过,我回手想要去抓住它,那抹暗香却在手腕上磕了一下就摔入了渠中℃着流水远去在夜色中。
不,不是夜羽在吵——我凝神。发觉那歌声依旧未止。一句一叹的唱着:“帖鹅黄花点绛唇,妆成无人翠衫薄。前世以远来生未许。一枚彩签心难描……”
让人厌烦啊,真是艳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破律无格的词。身为暗影的我根本就不会体会到这些婉约的心情才对,为什么会写出这样地东西……
闭上了眼,我将额头贴上被水色染的清冷的桥栏。
月染,你一定能体会到这些心情,这样地话……我把你要的给你。
“对不起,夜羽,在下有些醉了。”
许久地,我才听见一声轻微地宫调振声。起身,我理顺了臂上的丝绦,踏了木屐走过了映着碎乱一片月影地渠。
头昏的厉害,一路上我避开月光,避开行人,走在坊墙的阴影中,快步的跑过坊与坊之间宽阔的街道,心底会觉得任何的一缕光,似乎都会将我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