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要将提篮物归原主的机会便是微乎其微了。
耿毅自我安慰道:“算了,既然是公主,她肯定不缺这一个桂篮了,”也就放弃见那女孩一面的念头。
随著赞华先生入住大寺,一切也逐渐妥善完备,能用得到耿毅出力的地方也愈来愈少了。
耿毅闲暇日子一多,就想起碧草如茵的燕地,见到了豪叔时,忍不住道:“该是侄儿返乡的时候了。”
“我还没正式将你引见给皇上,怎能这样就回幽州?”
“可侄儿不习惯终日无事可做。”
“既然你这么说,有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想委任给你。”
“什么差事?”
“原先照顾赞华先生爱驹与骆驼的大叔因为老婆快生了,赞华先生宅心仁厚,放他回乡几个月,我临时找不到可信任的人手,不如你来帮衬一下。”
耿毅生来豁达,没有洛阳世家公子哥儿的骄恣,他只乐得有事可做,可不觉得自己身为节度使之子,去干一个马僮的差事,有何不妥。
直到一个暑气正浓的午后,耿毅才被提醒,世俗人眼里的不妥是怎样的滑稽与可笑。
耿毅刚清理完马厩的马粪,一身污泥臭气未除,娇贵的契丹公主耶律檀心便领著五位大汉现身马厩外。
雷鸣般的嗓门,刮剌剌地在马房前响起,“小子!快帮公主找一匹马来。”
耿毅体贴公主人娇体弱,想了一下,便牵出一匹栗马来。
武士回身看了一下公主。
公主嘴一抿,对耿毅的选择不甚满意,同武士讲了几句契丹土语,“叫那笨牛牵『迎风』出来。”
武士将话转给他,省略笨牛这一句。“公主想骑『迎风』,你替她打点一下。”
耿毅知道耶律檀心唤他笨牛,但他不介意,反正洛阳一住三个月,让他了解所谓的王公贵族,出身虽然显赫,但是说话有时粗鄙得比市井駻妇还难入耳。
他不与她计较,反而好意提醒公主,“迎风个性悍躁不羁,怕要得罪公主。要不,我再挑另一匹快马给公主。”
“放肆!谁要你出主意。我要迎风,你就照我的意思办。”
围在她周遭的契丹武士像护法天神似的一列排开,雄赳赳地与耿毅大眼瞪小眼。
耿毅只好将迎风牵出来。
见到耶律檀心向马儿走来,他忙将两手叠在一起,好方便让她踩著手背上马。
怎知姑娘她不领情,马鞭一扬,作势往他的手挥下去,要他闪开一些。
他没闪退,反而挑衅地瞪著她,赌她虚张声势,不会狠到将鞭子挥下来。
果然,她及时收了鞭,只不过脸上带了一种不满,鄙夷地对他斥道:“你一身马粪,不怕污了本宫的靴吗?”
耿毅冷漠地往后退,面无表情地牵著缰绳,替她稳住马儿,默不作声地吞下受辱的感觉。
她在契丹武士的协助下,跃上了马,主动伸长一手,示意耿毅将马缰递给她,然后两腿轻夹马腹,“驾”地一声便率先飞驰了出去。
其余武士则从容地上了自己的健马,尾随其后。
耿毅目送这位公主骑马的英姿与驾驭骏马的能耐,继而了解,原来,她的外表虽然娇气十足,骨子里却不是娇生惯养的。
还有,她真的是令人百思不解!
她不是嫌他的手会玷污她的靴吗?怎么就不怕他递给她缰绳的手肮脏呢?
这个契丹公主真是古怪得可以了。
耿毅收工后,到河边换洗,趁著天仍光亮,打起探望娘亲的主意。
他站在娘的坟前,看著地上已躺著一篮鲜花,嘴边也挂起了一丝浅笑,自嘲道:“真想不到那个契丹公主待娘比待我来得好,分明是瞧不起活人来著。”
可是他这个活人还真甘心受她这种阴阳怪气呢!
如同以往,他在娘的坟前盘坐,只不过这回话少了,发愣的时候多了些。
他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怀间的小玉笛,跟母亲叩了一个头,央求道:“娘,孩儿吹得不好,不喜欢的话还请忍一忍。”
耿毅生涩地吹完一首小调,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