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地说:“重锐,我很想你。”
重锐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少女身量又小又软,即便穿了男装,身上还带着那股熟悉的香气,温暖又又软,一下便冲淡了他周身的杀伐之气。
重生之后,重锐的头痛症只发作过一次,连郑以堃都觉得神奇。
可自从跟谢锦依分开,来到这里之后,骨血里的暴戾就像是被战场唤醒了一样,这种过家家般的玩闹无法让他尽兴,晚上偶尔梦到前世后半生的情形。
说来也奇怪,前世后半生他明明是瞎子,他竟然像是个漂浮在空中的鬼魂,看着眼缚黑绫的自己不要命似的打法。
他既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无法阻止,却又与地上那疯子一样的男人相通,胸腔里悲愤悔恨交加,想马上死去到黄泉寻一人,又因为害怕还没兑现承诺而无颜面对那人。
这般梦境之后,重锐醒来时就头痛症发作。
郑以堃之前就想过,重锐的头痛症是否发作,跟谢锦依息息相关。
在此之前,唯一一次发作,是因为谢锦依蛊毒被诱发,生命危在旦夕,重锐情绪不稳时病发。所以,郑以堃认为:只要昭华公主安好,王爷情绪稳定就不会发病。
郑以堃怎么也没想到,昭华公主在昀城还好好的呢,王爷突然就发病了。
虽然没有之前的凶猛,但这对于郑以堃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好兆头,毕竟这次发作之前,王爷心情都还算不错,这是不是意味着,昭华公主对王爷的头痛症抑制效果没之前好呢?
郑以堃当然是无从验证的,直到重锐派他回去接谢锦依,他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
如今临战,比不得平日,这事关主帅身体的事情,郑以堃当然毫无隐瞒,跟重锐说了一下猜测和注意事项。
重锐当时还心想,小公主自然就是他的药。只不过是她不在身边,而他又被梦境激起戾气,陷入她身死而他还活着的绝望,所以他才会发作。
但重锐也不想被小公主看到自己发病的样子。
哪怕她曾经说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她都不会嫌弃,但不嫌弃并不意味着不害怕——谁见了他发作时是不怕的呢?
就连郑以堃在给他施针时,身边都要有人守着,不是霍风就是秦正威,就是为了防止他失手伤了郑以堃。
他这种不想让谢锦依看到那一面的想法,在此时此刻,看到她这眷恋又羞涩的眼神时,在抱着她这温软又柔软的身体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反正,只要她在,他就能管住心里那头恶狼。
重锐这般想着,垂眼看着对他心中暗影毫无所觉的少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捏了捏她的下巴,主动把脸凑到她唇边,哑声道:“殿下既是这么想我,那我让殿下亲亲,以解相思之苦。”
谢锦依:“……”
她羞恼地捶了重锐一下,这大流氓!
重锐当即“哎哟”一声,一脸受伤地捂着心口,委屈又幽怨地说:“嘴上说着想人家,实际连亲一口都嫌弃。都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终究是我太天真——”
他眼前一花,少女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忽然放大,近得能一根根看清她的眼睫,唇上温润中尝到了一点淡淡的甜味,他知道那是她平日里抹的润唇香脂。
后面的话被封在唇齿间,彼此呼吸绕缠,半晌后谢锦依往后退了退,看到重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她问道:“谁说的‘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重锐毫不犹豫且一脸真诚,道:“老秦说的。”
对不住了老秦,他也不想的。
谢锦依皱了皱眉:“秦正威?我之前还听到诸葛川说,秦正威中意云来酒庄的老板娘,每次去都是被打出来的,都没能跟人家老板娘说上两句话吧?”
诸葛川是千机铁骑百晓生,从不错过任何人的热闹,还时不时拉人开赌局凑一份,偶尔还问谢锦依要不要下一注。
重锐点点头,跟着谢锦依一起数落道:“何止是说不上话,有时候还连面都见不上呢!”
谢锦依撇撇嘴:“那你还听秦正威的话。”
重锐一脸正色:“以后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