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只好接下,盒子倒不重,临清虽好奇周勉替他备了些什么,但也不好当面打开看。
“谢谢。”
周勉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他旁边,问他:“一个人出远门怕不怕?”
临清笑笑,摇摇头,“不怕,从前在苏州待过的。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子骞呢。”
“话虽如此,还是当小心些。周边考生都聚集苏州参试,难免有心术不正的人混杂其中,钱袋一类重要的东西切记贴身收好,莫再像上次那样拿在外面,叫人轻易抢去。”
“我记住了。”
周勉看他这样瘦弱的一个人,连自己顾好都难,还要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担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己小心些。”
临清愣了愣,对他突然的亲密有些不知所措。
周勉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初见时只觉得这小公子颇合眼缘,借着职务之便会过他几次,越发喜欢,撞见他眼中对沈絮的情谊后,还暗自神伤过几日。后来得知沈絮对他似并无那层意思,眼见小公子难过伤心,周勉心里对他的疼惜与欢喜越加浓烈,几乎都要忍不住说出口了。只是不愿平添小公子的烦恼,还是将话吞回了心里。
他收回手,淡然道:“回来后,来县衙教婉婉弹琴吧,她闹了好几日了,不是你要去苏州伴考,她估计早亲自到你家请你了。”
临清愕然道:“不是说笑么?”
“那丫头的脾气和我舅舅一样倔强,认定了的事就要坚持到底。”周勉忍不住叹了口气,为柳玉郎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
“我……”临清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想应周勉的请求,只是琴晚那里对这个刘小姐是厌恶得很,那日回去之后还特意嘱咐他不许做她的教琴师傅。
“没关系,你先想着,回来再说也不迟。”周勉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那头王子骞同刘道茂说完了,由下人领着过来了。
临清牵着王子骞,同周勉告别。
周勉十分热情,定要亲自替二人叫来马车,谈好价钱,将二人一个一个扶上去,又叮嘱马车夫务必将二人平安送到苏州。
临清感激不已,周勉摆手道:“自己小心,早些回来。”又拍拍王子骞的头,笑道:“小才子,替陆山镇争口气,等你中举的好消息。”
此时已是日头高照,马车载着二人一路往苏州而去。
陆山镇离苏州并不远,驾车只有半日多的路程,二人盘缠有限,原是想自己赶路,以是起了个大早。哪料周勉会这样好心,替他们租了马车。二人起得太早,坐了一会儿有些困了,靠在一起打盹。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苏州城。
临清是被守城士兵叫醒的,他茫然睁开眼,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里。
只是例行的入城检查,临清拿了王子骞参试的举荐信给士兵看了,便放行了。
临清掀开一角车帘,熟悉的景象便如潮水般一下涌至眼前。
挑着担子的小贩,招徕客人的小二,摇着扇子穿街而过的纨绔公子,凭栏招袖面若桃花的青楼女子,灯笼次第亮起,依着天幕缓缓而落的斜阳,带着白日最后一丝暑气蒸腾,缓缓拉开了苏州繁华喧闹的夜。
临清怔怔望着,每种声音,每处景物,都宛如记忆里闪过千百遍的走马灯重新投映眼前。
这是苏州城,他竟真的回来了。
王子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外头,小声道:“真热闹。”
临清勾起一抹微笑,陆山村安宁的生活,都快叫他忘了苏州城的繁华似锦。
“是啊,真热闹。”他轻叹。
从前的生活,仿佛真像前世了一般。苏州城还是苏州城,便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了。
“小公子,你要到哪里落脚?”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临清道:“烦请大哥带我们去个便宜些的客栈。”
此时已晚,不好打搅人家,沈絮给他写的那些好友,临清打算明日再去拜会。若能提前将王子骞引荐给主管科举的大人,便最好不过。
“哎,好嘞。”车夫应道,将车赶到了一处略显陈旧的客栈前。
临清谢过他,领着王子骞进了客栈。
这间客栈平素是车夫、小贩之类偶尔落脚的地方,价格便宜,条件简陋。好在二人都不是挑剔的人,要了一间房间,放了行囊,便去外头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