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将提锅放下,转身环绕一周,再看向她,眼中的哀愁却不经意将她震慑住了。“这样做是为了随时可以离去吗?”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莫名的低沉许多。
幔妮撇开头回避他眼底深沉的怜惜,努力的呼吸几下,这才舒解了一些胸口胀满的感觉。“只是懒。”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因为他的看穿,更因为他的怜惜。
多么希望他是一个做作的人,那么她可以用尖锐的话语攻击他,让他无地自容。可是她明白他不是,这只不过是他的善良在做祟。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是不是跟看着躲在纸箱里哑声吠叫的黑点一样?
幸好尽情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幔妮 大概就要发作了。
“生病干嘛不打电话请假,没人管也没人理,病死了怎么办?”尽情首次带着谴责的语气说。
“那就算房东倒霉,要收拾尸体。”幔妮 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不要这么说自己。”尽情近乎严厉说。
幔妮有些吓了一跳,随即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尖锐刺耳的言词全消了音。有时候她真的好讨厌自己。
“我没有电话。”她讷讷地说。
“啊?”尽情愣了好一会才意会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这年头还有人没电话的?”他忍不住打量室内一圈,果然没有任何电话的影子。
幔妮可理直气壮了。“又用不着,干嘛白白浪费三千元装机费以及每个月的基本费!赚钱不容易耶,年轻人。”
尽情盯着她有些泛红的脸,红晕让她显得有些孩子气,凌乱的短发也让她多了点任性的感觉,整张脸的戾气减去不少。“看你这么省,生病了一定也没去医生吧?”
“看什么劳什子医生?开一堆治都不好的烂药,就要收个一百五两百的,文化土匪?哦,不!是文明土匪。文化土匪是指你们这种人才是。”幔妮 一屁股往床上坐去,才站一会儿让她耗去不少精力。
尽情为之气结,他可以不计较她叫他文化土匪,可是关于看病的事可就没有得商量。“吃完饭后我带你去看医生。”
“喂!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幔妮 吼他吼得有些有气无力。“说不去就不去。”
尽情理都不理她,径自将提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你的餐具呢?”
幔妮 的目光集中在他拿出来东西上,随手一挥,“那里。”也不知指的是哪里,尽情只好自己去找。
哇!排骨稀饭,还温着的。一碗蛋,一条剔了骨的清蒸鱼,一盘尽情特制的豆腐乳,还有锅里一份温着的味噌汤。阵阵香气传来,让她被亏待多日的肠胃几乎要狂声呐喊起来。
不!不行。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了吗?如此受敌人引诱实在太危险了。难道要为了食物一辈子和这个男人纠缠不休?不可以输给食物啊!
可是,肚子好饿。稀饭好香、鱼很鲜嫩、蒸蛋味甜……吃一次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再说,既然有人要送免费的饭菜上门,比叫外卖还服务到家,何乐而不为!不错过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是她的为人准则啊!
“这个碗,这双筷子很面熟哦!”尽情找到她的餐具摆放的地方,每取出一样,都是他所熟悉的东西。
事实上这些都是尽情家里的东西,上好的白瓷碗,以及精致的筷子,无一不是从他那里A来的。
“反正你又用不完,我帮你用用。”幔妮 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尽情笑着叹了口气。“要拿也不拿一套,这双筷子不是配这组碗的。”他说着帮她盛了一碗稀饭递给她。
幔妮 扒了一口,马上想起她刚刚的决心。但是饭在嘴里不得不吞,更何况现在说不吃就太假了。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吃起来。换句话说,她是完全对食物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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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对食物投降,再回去欢喜楼混吃混喝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幔妮 发现她的努力根本没人发现,迎欢、陶然、甚至闻人湛也那家伙还是一个样。
最有反应的应该算是陶然了。
“幔妮 ,上回表哥做的芋泥鸭好好吃哦!真可惜你没吃到。”
这已经是算有知觉了。如果说陶然的反应是迟钝,那么迎欢的可以说是毫无知觉了。她的眼中除了衣服、鞋子和男人,其他的都装不下。至于闻人,他一直都是神秘兮兮加上阴阳怪气,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另外恪擎回欧洲接个工作,最近不在台湾。
“幔妮 ,你好像有接一些外稿在做?我们杂志社和一个出版社是相关机构,要不要帮你接一些CASE 来做?他们出版的是人文科技方面的书,有兴趣吗?”陶然看见幔妮总是很有干劲的工作,让人有种想帮助她的冲动。陶然也是从小就独立养活自己,所以自从知道幔妮 二十二岁时离家,独立抚养年迈的祖母,她就对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啊,好啊!题材不重要,工作就是工作。无论我感不感兴趣,只要是工作,我就会好好的完成的。”幔妮说,眼角不觉意地瞄到一旁看着食谱的尽情,他抬头对他笑笑,她马上明了他的赞同。
刚从床上爬下来的迎欢微眯着眼,啜了口咖啡,“幔妮 ,既然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出来过清苦生活?”霎时众人的眼光齐聚在这只不知死活的鸭子身上,生怕迎欢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幔妮吃吃地笑了,为众人的小心翼翼以及那份体贴。“因为我不爽我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