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抿了一口,笑道:“甜。”
顾卿卿笑弯了眉眼,从透明玻璃坛子里抓了两把白菜出来,酸味混杂着香味充斥厨房,径直往鼻子里钻。
许念怀孕后特别馋这口酸的,闻到这味儿口水差点流下来。
见她眼巴巴地伸长脖子盯着,顾卿卿差点笑出声,拿了个海碗给她装了两把:“先拿回去吃,不够我再给你送。”
“好。”许念也不跟她客气,已经想好晚上吃酸菜炖粉条了,捧着搪瓷杯,听到外面楚岱清朗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问:“这小男孩就是那艘渔船上救回来的?”
顾卿卿点头,又从坛子里掏了把酸菜准备炒肉吃,“他叫沈绥,他爹是南方军区坦克集团军的侦察兵,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她一边切碎酸菜,一边叹气:“这孩子挺可怜的,身上很多伤。”昨天用旧衣裳给他改了两身换洗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胳膊上交错的旧伤,她当时就哭了。
反而是楚岱和沈绥很无措。
“是个可怜的孩子,烈士遗孤啊!怎么能这样对他!哪有这么狠心的外婆和舅舅!”许念听完也有些咬牙切齿,特别是现在当了母亲,更加听不得这些。
心痛!
顾卿卿又何尝不是,“把他送回去受苦还不如让他跟着我们到这里,总归有口吃穿,不至于哪天就被人推下山崖或者扔到海里。”
两个女人都有些唏嘘,许念看着顾卿卿利落打蛋搅匀,她开口道:“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挺好,就是性格好像有点阴沉,卿卿,你还是多注意点,以后你们迟早得有自己的孩子,这个沈绥……”
“我知道。”顾卿卿往搅匀的鸡蛋液里加了点放凉的温水和盐巴,打开煤气放到锅上蒸,又开始淘米煮饭:“我把他当阿弟,以后有了孩子他就是小舅舅,把他带回家了就不会再往外推。”
话音刚落,她余光瞥到站在厨房门口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阿绥,怎么了?要喝水吗?”
沈绥冰封的眸底在触到她温暖的目光,开始溶解,轻轻颔首。
顾卿卿也没在意,拿过一个军绿色的搪瓷杯倒了半杯水给他,温声道:“小心烫。”
沈绥点头,端着水杯去了外面,顾卿卿顺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把水给了楚岱,莞尔一笑。
许念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的担心稍缓:“泽哥跟我说这孩子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理人,看来对你和楚营长还是挺特别的。”
“可能这两天见到的最多的人就是我们吧。”顾卿卿爽朗道:“正好我们家平时冷清清的,两个人吃饭也不好煮容易剩菜,多个人还是热闹些,你看岛上这些嫂子们家里都是五六个,你呀马上也是一家三口咯。”
“羡慕就赶紧生呀,你和楚营长还年轻,恢复快,三年抱两不是问题。”许念喝完糖水,扶着椅背慢悠悠起身:“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这孩子怎么样,挺不错的。我得回家吃饭了,泽哥应该也从食堂回来了。”
她把搪瓷杯搁在灶台上,拿过一边的海碗:“这个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咱俩谁跟谁呀,我平时吃你的还吃少啦?”顾卿卿笑着摇头,想起另外一件事:“这几天我都在营区,桃子姐她小姑子的事怎么样了?”
“不清楚,白桃辞职了她小姑子也没顶上吧,现在是科研人员在任教。”许念看着海碗里的酸菜,禁不住咽口水:“白桃跟我关系挺一般的,有事也不会找我说,这两天没见你估计也憋坏了。”
顾卿卿乐了:“到时候我给她也送点酸菜去吧,对了,我正好要去后院摘点辣椒割点韭菜,你要不要?”
“要呀,你拿个塑料袋给我装一兜,正好我晚上吃辣椒炒肉和酸菜炖粉条。”许念见她把高压锅放灶上,笑道。
顾卿卿这里有一个烧燃气的炒菜锅,还有一个楚岱用砖头垒的灶,用来放高压锅煮饭的,烧得是煤炭,平时也可以用来烧烧水,免得总要去食堂打热水。
“好嘞。”顾卿卿把煤球点燃,弯腰从角落拿了个小篮子,又翻了个红色的塑料袋,带着她往后院走。
台风过境把辣椒树吹得东倒西歪,顾卿卿又用土重新把它们扶正填好,许念看着一片片红了的辣椒,叹道:“在岛上想吃口辣椒也只有到你这来了。”
食堂的菜清淡到不行,北方那几个兵团来的嫂子也从顾卿卿这要了点辣椒种子回去种,听说还没长出来。
顾卿卿闻言给她摘了一大把混合的青红辣椒,问她:“韭菜要不?”
“味儿太大了,闻着有点不舒服,你给我壳白菜吧。”她之前爱吃韭菜饼,现在一闻就想吐。
“行嘞。”顾卿卿挑了颗鲜翠欲滴的大白菜,一扭一拔,抖抖土,把被虫咬穿全部是洞的叶子剥下来丢给从厨房跑出来的野鸡啄。
许念仔细打量了她这院子,墙角和栅栏种满了山上移植下来的野花,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开得最灿烂的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你们这院子真不错,看起来就心情舒畅。”
“楚岱从山上移下来的,羡慕呀?让赵哥也去挖啊,为了你他可没少爬树摘野果,我听楚岱说他以前还畏高。”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许念接过顾卿卿递过来的塑料袋,另外一只手捧着海碗:“咱们呐,都有福气。行了我先回家了,你有空过来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