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看了朱敏一眼。这个女子年轻美丽,态度始终是沉静而优雅,气质相当不错。 陈睿思又看了几张照片,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很好,大学毕业,现在是政府公务员。” 陈睿思又看看牛三立的照片,道:“你确信他是凌之华的儿子?” 朱敏道:“这是牛传明夫妇亲口说的,我想,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儿子开这种玩笑吧?”陈睿思喃喃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偶然,偶然在电视上看到您。觉得你们太像了!出于女人的好奇。我进一步了解了您的情况。尤其是的知您曾经下放在东江省,我想,这就足以让我决定来一趟京城,就当是拜访一位我所敬仰的学者。” 陈睿思点点头:“你很聪明!听你说话,京城人?” “对,我家里是京城人。” 陈睿思又看了朱敏一眼:“你叫朱敏?” 朱敏道:“对,叫我小敏也行。家里人都这么叫。” 这是一个。暗示:“如果您承认您是三立的父亲,您也可以叫我敏。” 陈睿思暗道:此女子太聪明了! 小敏”陈睿思道:“你在东江省委工作,那他也在东江省委?” “不,他在县里,在东江的通南县工作。” “通南?” “对,一个)农业县,他现在是那里的县长。” “县长,县长还是副县长?” “县长。”朱敏肯定地说。 “不错。”陈睿思道。“你们是大学同学吗?” “不是。”朱敏道:“我们有点工作上的联系。我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主编一本党刊杂志。三立为刊物写过文章。我们就认识了。” 陈睿思沉吟着:“三立?牛三立?” “是”朱敏道,“他叫牛三立,“三十而立,的三立。” “不对。”陈容思道:“三立不应该作这么解释,应该是“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应该是这个意思。” 朱敏笑道:“是这意思,我刚才只是想让您明白,三立,是这二个字” 陈睿思一哂:“呵呵,是我老头子太较真啦。” 朱敏也笑:“他不但长得像您,气质也像,说话也很风趣的。” 陈睿思那么爽快地就叫她小敏”这让朱敏很欣慰,然而。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朱敏也不知道了。 现在,朱敏相信。陈雾思此前对三立的事确实一无所知。 不管三立是不是他的孩子。首先。他根本就不知道凌之华留下了一个孩子。 只有这样,陈睿思此前一直没有寻找牛三立,才是合理的,陈睿思现在的反应很也正常:意外,但并不愧疚。 此时,陈睿思其实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凌之华留下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居然长得如此像他,而他知道,自己当年是与凌之华突破了那道界线的,他们是恋人。当凌之华得知他要离开牛家村,二人就都发了疯似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是一个看不见未来的年代,只能抓住当时。 只是,命运太残酷了! 他相信,凌之华要是有了孩子。当然就是他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何况,照片中的“他”竟然那么像他。 他和凌之华居然有了一个孩子! 现在。找上门来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的妻子,一个各方面看来都很不错的女子。 太意外了!
第二百零九章经济学家陈睿思(下)
不敏货得!自只应该“微退”该给陈睿思个思考一卫应的时间。 于是,朱敏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陈睿思:“陈教授,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与我联系。” “你要走?”陈睿思有些意外。 朱敏点头道:“恩,我想,今天的事,让您很意外,您需要时间适应。” “我是很意外。”陈睿思承认道,“那你现在?” “我回我外婆家。”朱敏道。 “那我送你?”陈睿思的态度其实不是很坚决。 “谢谢”朱敏微笑道,“不用。我家就在香山附近,离这也不算太远。” 与陈雾思分手后,朱敏打车回到夕。婆家里还在慨叹:凌之华一家真惨! 陈睿思的心里现在很乱! 回到家里,他的思绪已经完金回到了弱多年前,那时候的凌之华,远离父母,心事很重,很少与大家在一起打闹。 生产队分给知青们的田,都是“生田”所谓“生田”就是靠近山里的水田,水田里蚂璜特别多,一不小心蚂璜就会钻进人的腿里。有一天,在水田里,蚂烘钻进了凌之华的小腿,吓得她没命的尖叫。这时候,陈睿思冲出来,替她在小腿上拍打,把蚂蜡拍了出来。他还告诉她:蚂璜钻进肉里,不能拉。越拉越往里钻。 从那以后,二人就开始接近。那时候,大家都很空虚无聊,打发无聊的最佳方式。就是男女组对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恋爱,反正都要组对的,组对总比不组对好。 这种“组对”也未必就是一男一女,也有几个男生喜欢同一个女生的,也有几个女生喜欢同一个男生的。 陈睿思和凌之华的父母都算是“有问题”的,都是在文革中被整的。连带着陈睿思、凌之华也成了“黑五类”的子女,同病相怜,谁也不用嫌弃谁。所以,在大家心目中,陈睿思和凌之华就应该是一对。而事实上,二人也真成了一对。 后来,家里有关系的,当兵。招工。推荐上大学,陆续走了一些知青。那些所谓的“组对”也立马解体。证明了发生在知青点的“爱情”其实不那么可靠。 知青点里的知青越来越少了。为知青队搭建的一排土房也空出了一大半,陈睿思和凌之华却看不到回城的希望,二人都很苦闷,从家里带来的几本书也都差不多读烂了,那时候,二人的精神差不多都要崩溃了。 “三年。”陈睿思道:“再熬三年,要是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就死心塌地在这里呆一辈子。” 凌之华幽幽地说:“你还能坚守三年吗?” 陈睿思顿时无语了。是,凌之华看似幕弱,其实比他更坚强。 要不是她一直在鼓励他,也许他早就崩溃了。 在众人眼里,他们是一对,但二人都在约束自己,没接过吻,更没抚摸过对方的身体。直到有一天,大队来人说,接到上面通知,陈睿思可以回城了。 好运突然间就来临了,陈睿思狂喜之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凌之华? 凌之华却表现得很冷静的样子,白天一切如常,还催促他赶紧去大队、公社、县里办手续。 是,要离开知青队,大队、公社、县里都要盖章的,少了一个章也不行。 晚上,二人在一块时,凌之华突然就有了勇气,主动亲吻了他,而他也被点燃了,二人疯狂地亲吻对方。就在那一个晚上,所有的界线都突破了,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当他们近乎狂热地拥抱在一起时,要多的是一种心灵的相互依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绝望状态下的选择。他至今记得,那时,他们一有时间就粘在一起,二人都亢奋得不行。仿佛要抓住分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些日子,他的心情真是复杂!他就要离开农村了,又得到了心爱的女人的一切,能不开心么?但要说他开心,却又谈不上。他是在为她担着心,他要走了,她着么办?他不能不想,却又不敢多想,所以。他反反复复地安慰她:“之华,你早晚也是要回到京城的,让我们相互等待。” 之华呢,什么也不说,就是依偎在他的怀里。或许,那时候。她就预感到了什么?或者生活本身的磨难,已经让她不敢奢望什么?后来,终于要走了,他把父母给的一块沪城产的手表也卖了,估算着给自己留下了买车票的钱,剩下的钱给她买了一条红色的丝巾,再剩下的就都买了信纸、信封和一些邮票留给她,意思很清楚:彼此想念的时候,多写信,多回信。 回到京城才得知,父母所在的“五七”干校连续有人自杀,终于惊动了中央,让一大批知识分子回到了京城。父母这才想办法求人把陈睿思“办”回了京城。 那时候回城就件“办”一个,“办”体现了其中的艰辛! 回到家中,父亲虽然落泊了,在儿子面前却依然很是威严,详细询问了他在牛家村插队的情况,坚决反对他再跟凌之华来往:理由很简单:二家人家都是所谓“黑五类”不是她家里出问题,就是我家里出问题,这样的家庭今后恐怕永无宁日! 父亲说得很冷酷,但也不无道理。而母亲一辈子都是依从父亲的。这回也不例外。 那时候,有几个人能预见到后来的政治变化?谁能预见到,“臭老九”能成为改革开放进程中最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 陈睿思其实是有些彷徨了,写给凌之华的信。渐渐的也少了,有时也会把父母的意思隐隐约约地告诉她,思念的语气也不再象最初那么热烈了,而凌之华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回信的语气比他还果断甚至是绝决:“你父母的顾虑是对的,接受现实吧。” 这以后,她基本上就不回信了。 既然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他也就下决心结束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凌之华的印象也开始模糊了。 直到几年后,遇见一位过去的“插友”才知道凌之华已经死了。 凌之华死了!这个消息还是震憾了他。他碾转反侧,坐卧不安,最后还是请了假,南下回到了牛家村。找到了村里的支书,支书告诉他。凌之华确实死了,二年以前就死了。是得急病死的,就埋在后止上。支书还带他去看了墓地。 他就关心一个问题:“是自杀的吗?”他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知道:凌之华是不是因为他态度的转变而自杀的?如果是,他将背负起一个极大的的十字架。 “不是!”支书的回答很肯定,“你也知道,村里的条件很差,得了急病,来不及抢救的。” 是。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的条件下,一个急性盲肠炎也可能会让人送了命。 他也只能面对现实了,也只能让凌之华长眠在牛家村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切都开始淡忘了。现在,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炮来告诉他:凌之华留下了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按凌之华的死亡时间推算,应该是他和凌之华的孩子。 照片也看了,太像他了,典型的陈家人的相貌特征。 他想,只要确定这个孩子是凌之华的。那这个孩子百分之百也是他的。 以他的判断,朱敏是个很高雅、很有教养的女子,把事情说清楚了。随即就告辞,一点、也没有逼他承认的意思。 这个年轻女子身上有一种很高贵的气质! 牛三立,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也记住了通南县。 在家里,他上网拨索了“牛三立”随即跳出一些与通南县有关的新闻,有关“诚信通南平安通南”的报道,都提到了县长牛三立。 看来,这个牛三立是一个颇有作为的政府官员。 难怪朱敏会说,如果凌之华有在天之灵,会为这个儿子感到欣慰。 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认这个儿子?以什么方式认他?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挺难的。 陈睿思不由得想起早几年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孽债》,几个在边境插队知青的后代,长大后到城里寻找父母,牵动了电视机前多少父母的心啊。现在,自己竟然也有一个孩子留在这个世上,这是不是自己欠下的“孽债”呢? 曾经认为过去了的岁月,又重新浮现了。陈睿思也不能不慨叹:过去的历史绝不会轻易地消解,它的影响会沉淀在生活的深处。 几年前,当电视剧《孽债》播出时。妻子、女儿都很爱看,陈睿思也难得地看过几集,后来就不看了,在他看来,剧中欠下孽债的父母也太窝囊了吧,孩子找上门来,父母却不敢痛快地承认,这点道德勇气都没有么? 现在,他自己面对同样的问题。这才发现,要承认这样一个孩子。其实也很难! 一方面,他还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件事向妻子、女儿交待;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而且,倘若这事公之于众,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呢?
第二百一十章 知识改变命运
在回程的飞机上,她又吐了。比去时吐得更厉害,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回到家里。澡也没洗就睡了。聂唯敏不时过来观察朱敏。摸她的额头,不象是发烧的样子,才放心了点。 朱敏睡了几个小时,感觉好多了,这才起床来到客厅。 聂唯敏道:小敏,是不是病啦?” “没。”朱敏道:“就是晕机,吐得一塌糊涂。” “吐啦?”聂唯敏顿时有些兴奋:“以前坐飞机吐不吐?” “以前哪有?”朱敏道,“有一次去西欧,那么远也没吐啊。” 聂唯敏更高兴了:“!卜敏,你会不会是怀孕啦?”啊?”朱敏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默神算了一下。觉得有点像。 “还真有可能?”朱敏道。 聂唯敏更高兴了:“明天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恩。”朱敏兴奋地道:“妈。这次回京办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 朱敏这才一五一十地把牛三立的身世以及找陈睿思认亲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聂唯敏惊叹道:“真的就是那天电视里看到的那人?” “是。”朱敏道,“他一看见三立的照片,心里就有数了,二人太像了!” 聂唯敏问道:“那他承认了吗?” “一下子怎么好承认?”朱敏道。“不过,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朱敏,家里人都叫我小敏。然后,他就叫我小敏。” “那就是心里承认了。”聂唯敏道,“不过。承认不承认也无所谓。咱也不图他什么。他要有难处。不承认也罢。” 朱敏道:“哎,我也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就是想证实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是三立的生身父亲?搞清这个就行了,承认不承认,确实无所谓。” “对。三立知道吗?”聂唯敏又问。 “不知道。我没跟他说,他要是知道了,可能还不准我去呢。”说这话时,朱敏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我估计啊”聂唯敏道,“陈教授这会儿肯定晕了,这家人厉害啊,大海捞针都能捞出来,厉害!” 朱敏笑道:“其实,我觉得就是天意吧?” “天意!”聂唯敏也同意。聂唯敏一边说着话,一边削了个苹果,递给朱敏:“想不想吃酸的?” 朱敏想了想:“没。” 聂唯敏有点失望,道:“也许。还没这么快。” 第二天早上,朱宝国显然也知道了,交待朱敏:“别急着去上班,等下让你妈陪你去医院检查,真要是怀孕了,赶快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啦。”朱敏道。 上次冬至回家扫墓,牛家人终于捅破了窗户纸,挑明了凌之华的事。一家人都如释重负,以后,大家都不用藏着掖着了,也不用担心什么了,牛三立说得很清楚:“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后来,再次商量修坟的事,牛三立还是说,凌之华的坟暂时不要修,以后再说。 牛传明道:“那就都不修。” 于是商定,都不修坟了。 这时候,朱敏发现,三立的父母,还有姐姐、姐夫,都很紧张,都很在意三立的态度,有点惟命是从的意思。 牛三立看着大家,诚恳地道:“爸,妈,姐,姐夫,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打要骂,都行。” 廖素梅笑道:“我从来就没打过你。” 牛艳凤也道:“是啊。妈从来就没打过你。她专打我。” 大家都笑。 后来,说起风水先生的事,牛三立严肃地道:“别信什么风水。知识改变命运,要不是家里省吃勤用,供我读书,我能有今天吗?” 这话让牛家人都很欣慰。 牛传明道:“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