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那些庄子没想法——有想法也没钱,只是听说那些庄子之外还有些碎田,也零星外售,价格还很便宜,一亩地十几到几十不等,她被打动了,自己身上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一点的。元壬担心她一个人在京城没人照应,临走前死活留了一些银子,说是给她的体己,让她小心存着,将来有什么万一,也算有个依仗,拗不过他,小七便留了下来。她的衣食住行眼下都是李宅提供,除此之外,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例,过年过节也会发些节气钱,算一算到年底还能余下不少,那笔银子根本用不上,与其在箱子里放着,不如变成固定资产,就算不涨价,每年租给人家也能落下点租子,钱要动起来才叫钱。
心下暗暗决定,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回头就想办法买地。
过了山林,往西南一射之地,便是李家庄子范围,早有人在路口等着,为首的便是王嬷嬷的大孙子,大号叫王伦,看年纪跟小七差不多大,皮肤黑黝黝的,长得也人高马大,远远望见他们,老远就迎过来替李楚牵马坠蹬。
李楚跟他也熟,两人马上马下到聊得很热闹,又走了大约一射之地,远远瞧见南边一片黑压压的屋舍,这便是李家位于京畿的庄子。
他应该极少来庄子,一堆人簇在院子里跟过年似的,都过来向他行礼纳福,可把青莲几个丫头忙坏了,来一个就要发一个红包。
小七到底不是当家主母,只与庄子里几个掌事的正式打了招呼,之后便匆匆往后院寻王嬷嬷去了——她还有事想请老太太帮忙呢,自然要勤快点问安,顺便感谢她在他跟前说好话,才让她见到元壬。
吃过午饭已是半下午,当下自然不能再回京城,只得暂时在庄子里下榻。
晚饭时,小七借口路上劳累,跟嬷嬷告了假,随便挑了几样吃食拿回屋里,没再往前边去,把空档让给人家自己家人——嬷嬷一家跟他是自己人,她目前还是外人,有些事她在场,他们不方便聊。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小七窝在梳妆台前开始算账,下午她小心翼翼跟嬷嬷提起了想买地的事,本以为她会嫌她多事,哪想她问也没问就派人帮她打听了,大约是太高兴了吧,据说某人答应这次回羊城把王伦带上。
小七没工夫去羡慕别人鸡犬升天,她得好好算算自己手里的钱够买几亩地。
四四十六,三六一十八,四八三十二,六亩山田,四亩旱田,一共一百四十六两,她手里整钱只有九十两,外加做针线得的八两碎银子,以及存下的六两月例钱,一共一百零四两,还差四十二两……差的有点多啊,唉,看来任何时代,想在京城晋升阶层都不容易。
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李楚没有进去,只在内室门口站定。
果不其然,她发现他后,吓得浅呼半声,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换了副笑盈盈的面孔起身。
他突然有些好奇,若是自己刚才直接进去,她会不会被吓到花容失色,继而没办法这么快“恢复”?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这边?”正想事想得出神,猛然看到他,真不是普通的惊吓。
“那边地龙坏了,嬷嬷说这边好的,就过来了。”说着便进来内室,弯身坐到床上。
“……”什么意思?是打算跟她换房间,还是想……应该不会吧?他看上去对她不太有兴趣,相处这么久了,连她一根手指都没主动碰过,“我……我让青莲给你梳洗一下。”不对,她刚才算账时嫌青莲吵,让她和红拂一块去前面帮嬷嬷打包行礼了,“还是我自己去准备吧。”
“不用,刚在那边院里都洗过了。”面无表情地欣赏着她眼底深处的慌张。
小七有些羞恼地看着他眼里的兴味,这人根本就是闲得无聊,逗小狗似的逗她玩呢,对她根本没有男女方面的欲望。
“天晚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早点休息吧。”说罢双手枕在脑后,仰在枕头上,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杵在原地不动,低道,“早晚都得这么过,你想要的那种日子,在我这儿没有。”像吕良那种宠女人宠到脑子都没了的情形,在他身上不可能发生,如果不是那个吴少君自己作妖,也许他真能跟她白头偕老,反正女人都差不多,只要不作妖他都能接受,这丫头还算不错,各方面都没什么可指摘的,偶尔还会觉得她某些方面挺有趣,比如爱装什么大智若愚。刚在前院听王老头带来的秦川消息,那边听说他对这丫头没什么兴趣,正忙着往他房里挑人呢。嬷嬷就趁机劝他,与其让秦川那些势力折腾,倒不如吴家好拿捏,况且这丫头也不是笨的,行事也算妥帖。又想到吕家之前那些破事,他觉得日子还是简单为上,与其弄一堆不认识的女人回来惹麻烦,不如让她留下来,这么想着,心底某处居然还有点跃跃欲试,于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了,打算行驶他作为丈夫的权利。
女人有时挺矛盾的,即便小七前后做了两世女人,依旧还是没弄懂自己的行为,比如她在他说出上面这番话时应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转身就跑,然而她当时却在思考转身离开的后果,于是很快第一种选择就没了,因为人已经被抱到了床上。然后就是第二种选择——顺从,可惜她还是没能圆满完成任务,因为在紧要关头她又回头选择了第一种——反抗,她发誓真的不是欲拒还迎,只是……不甘愿。
基于以上这些原因,两人的第一次就显得有点惨不忍睹,她吃了不少苦头,他也很生气,因为她踹他踹得很重,有几下直接踹在了他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本来她如果好好求他,兴许还能饶了她,越是这般暴烈,越挑起了他性子里的某些霸道的报复心,然后,她就不闹了,软塌塌的窝在那儿抹眼泪,到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他不自觉的放松了力气,却发现这家伙是在跟他用哀兵计策,他一放松,她又故态复萌想对他动脚,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