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忧?是姜无忧在唤自己?青蝉短促地吸着气,胡乱擦了脸上泪渍,有些不确定地支起耳朵,就又闻一声:“青蝉。”
真的是姜无忧啊……偏偏是在她哭得这么难堪的时候。
青蝉勉强收起泪,拿衣袖捂住眼睛,擦了又擦,才犹犹豫豫地回身。只不敢抬头,怕被对方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怕被对方质询为什么哭了,更怕自己失去理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口。
姜无忧已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随着青蝉回身的动作,她抖开手间硕大的布袋,无数微渺的光芒从中倾泻而出,短短时间内便在她身前凝成一张巨大的光网。
……萤火?
青蝉情不自禁抬首,萤火流转,绿幽幽的就像缀在夜空的星星,一闪又一闪。
二人身处光网两侧,隔着这无穷尽的萤火屏障,姜无忧带笑的眸光比星辰还要璀璨。只见她随意地弹指一挥,光网应势裂出缺口,幽幽碎片霎时冲青蝉扑面而来。
青蝉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夜风撩着青蝉的发丝往后飘去,她恍恍惚惚仰着头,流动萤火的点点绿光投照在她脸颊上,眼瞳之中的光点时隐时现,那里面映出姜无忧似笑非笑的眉目。
青蝉怔怔的,不甚清醒地困在萤火中央,脑中的那根弦,“噌”的一下断裂了。一股灼热自心头汹涌地烧到眼眶,泪水再次奔流,她却连掩饰都不会了,压抑沉闷地哭出声来。
姜无忧:“……”
姜无忧状若无意地掸掸衣袖:“也不必感动得热泪盈眶。”
话毕,见青蝉依旧哭得投入,姜无忧:“……雕虫小技罢了。”
青蝉摇摇头,慢退一步,又突的上前,整个人扑进了姜无忧的怀中去。
姜无忧:“……”
原本正欢快飞舞着的萤火,诡异地停在半空里。
时空仿佛静止,只有青蝉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你……姜无忧……”
姜无忧愣了好久,回过神,听青蝉又抽泣着:“我……”她抓紧了姜无忧,急切地仰脸看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无忧的手悬空在青蝉身侧,不知是要推开她,还是想要安慰她。两人四目交接,耽搁了会,姜无忧红唇开合,说道:“世间美景何止万千,只简单一出萤火之舞便叫你哭成这副邋遢模样,出息!”
她话里话外十分有嫌弃青蝉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意思,但却没有追究她不打招呼就如此贴近的罪过,并就此做出了相关解释:“……不过是看在你哭得这么难看的份上,勿要得寸进尺打湿我衣襟!”
话音落,萤火翅膀很缓慢地扇了扇,重新围着二人流动起来。
姜无忧的语气虽然嫌弃,但内容却令人温暖又感动。青蝉的急切便如充盈鼓胀的泡沫,被姜无忧这两句话轻飘飘地一戳,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她抹掉泪,磕磕巴巴的:“我……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