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夏蒹边问边挪过去,如今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对裴观烛少了很多防备,直到感受出自己后背轻轻靠上少年胸膛,才对自己无意间展现出的亲昵举止稍些愣住。
他身上染着檀香味。
夏蒹轻轻吸进一口气,继而眉心稍皱。
也不知是裴观烛身上,还是从她自己的身上传出来的,夏蒹总能感觉到一股极为清浅的怪异味道萦绕在她们二人身上,不难闻,也不好闻,反正就是古怪,清浅到外人恐怕都闻不出。
夏蒹正要悄悄将自己衣领撩开闻闻,便听身后少年闷笑,紧贴着她的胸腔微颤,夏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根指头便点上她露出来的后颈,往下划过。
“靠这样近,我只是让夏蒹坐过来,再远一些罢,这样我拿不到东西了。”
夏蒹眨了下眼,慢半拍反应过他的意思,忙挪开了些身子。
裴观烛弯下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苍白的手往茶桌下伸,暴露在车帘显露而出的日头下,映照的他手连着腕子都极白。
夏蒹看着他稍稍有些带着粉的指尖,微微抿起唇,脑海间控制不住回想起些什么。
“夏蒹。”
“啊?”夏蒹身子一震,抬眼看他,少年手撩开了一半车帘,侧脸柔和似细笔勾勒,他垂着眼皮,看茶桌上那一方紫檀方盒,“这是前阵子我去玉器店,给夏蒹打的玉器。”
方盒被打开,里头是满当当的玉石首饰,晃得人,乍一看都不知该拿哪个,夏蒹顺着他的话,随便拿起一个最上头的玉石镯子,也不知道是拿什么玉石打的,莹莹暖玉,摸在手里质感都极为舒适,裴观烛的声音在耳畔,“这些没打完添花样,看着单调,没做完的,”
他说着话,身子往下从茶桌底下又搬出来一方木盒摆在桌上,“这箱金饰是全打完了的,全都赠予夏蒹,玉器单调,我脑海贫瘠,实想不出什么能衬你的花样添,你若喜欢,不嫌麻烦,可去中市景和那条街上,那条街上的所有铺子,和西南五街的都是我的,你想要什么,不管是首饰妆品,衣裳布匹,直接去拿便是,但是景和紧前头的街上你不要去,那边很乱,没人帮我规整——夏蒹?”
夏蒹瞪着眼,看着这满满一大箱金饰,“你说,”夏蒹咽了下口水,“京师中市景和,跟西南五街,全都是你的?”
“嗯。”裴观烛看着她,模样文文静静似的点了下头。
夏蒹心若五雷轰顶。
她早就知道裴观烛家境极为丰厚。
裴家非世袭,但代代极为稳固,世代娶妻也皆不娶名门大姓贵女,极懂趋利避害,在京师虽不比几大姓世袭家族表面风光,但却是最不可撼动的,代代在朝中亦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说,任这江山风雨连绵,改名换代,裴府也不会倒,若是不作死,可以说甚至永远都不会倒。
也是因此,裴家财产一直都藏的极为隐秘,像夏蒹这类外人只知定是数额巨大,而裴玉成虽在文中对裴观烛这个长子的态度极为古怪,但财产基本全都继承在裴观烛手里,而且裴观烛还有一个当贵妃的姨母,夏蒹本以为裴观烛虽有钱,但财产分布大多在金陵城,没想京师最有名的几条街之一全都是裴观烛的,而这只是铺子,他手下还有京师遍金陵数十几栋宅子,跟数不清的地契,和裴玉成,还有娴昌贵妃赠予裴观烛数不清的巨额财产,而原著中,娴昌贵妃极爱赠予裴观烛很多稀奇古怪的宝物,大多是从西域等地得来的奇珍异宝,那样的宝物,原文中主角团和裴观烛进过一次宫,出宫之际看见裴观烛手中拿了推车,少年随手拿了一方小盒扔过来送给他们,见多识广的主角团才解释道这小盒里的几颗珠子便能买下一坐境外小城了。
想到这里,夏蒹都有点头晕。
就是宫里最得宠的皇子怕是都没裴观烛一半有钱吧!
“晚明,”夏蒹拽了拽他袖子,“咱们可得好好活下去,你听见没呢?”
少女忽然郑重,裴观烛微顿,继而浅浅笑开,“好呀,”
“夏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手随意捡起木盒里一只金色蝴蝶钗,放在少女墨发上比对,漆黑的眼仁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只要夏蒹不跑,不惹我生气,让我开心,我便不会想要了断呀。”
他从匣盒盖上拿出一把玉梳,手一点点搬过夏蒹的头,让她背对着自己。
冰凉的齿梳擦过头皮,也不知这是什么玉石,落在头皮上的感觉极为怪异,夏蒹有些不舒服的回了下头,忽然被他抓住了下巴。
“夏蒹,我问你哦,你要如实回答我,好不好?”
少年的漆黑眼仁儿映在阳光下,瞳孔外圈微亮,却不显棕,他是天生的黑瞳,这样的瞳孔颜色会显得皮肤极为白皙,裴观烛唇角微勾,盯着她的眼睛。
“你要问什么啊?”
夏蒹被他的手压着下巴,刚感受到细微的痛,便被他拇指浅浅摩挲而过。
“夏蒹是不是狐狸变得呀?”
他笑弯了眼睛,“或者,是兔子,金鱼,猫?夏蒹究竟是什么呢?”
夏蒹心蓦的高高旋起,下巴僵住。
“啊呀,”少年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听到猫,这么害怕吗?夏蒹是猫吗?嗯?夏蒹原来——是猫变得呀?”
“唔!”夏蒹脖颈后退,头一转避开他的手,强烈的不安自她心头涌起,对上裴观烛笑弯的眼睛,夏蒹原本颤抖的嘴角艰难勾起一个笑,眼睛直直盯着他的,“什么猫,古古怪怪的,晚明为什么要这样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