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夕夜宴当天,阖宫里的人都在为着夜宴忙碌,麟德殿那边,教坊从午后开始布场子,在酉时一刻便演着乐舞和百戏,供宫里往来的嫔妃和宫人们一乐。因着这些活动和前来观赏的人太多,便是隔着远远的,也能听到麟德殿这边的热闹声响。
到了酉时三刻,皇帝和一众嫔妃,皇子公主等纷纷入座。按照着嫔妃的位份,楚梵馨和上官瑾嫣两人的位置是挨着的,因而楚梵馨看着上官瑾嫣才刚刚入座便扭着头四处观望,心下也是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小声对她说
“有些人啊,全身上下就数嘴最硬,明明对某人关心得很,却任要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将心底的想法全都暴露了出来”
听得楚梵馨揶揄自己,上官瑾嫣忙端正自己的行为,不置可否地回了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可别装了,难道你刚刚不是在寻找暄妍坐在哪个位置吗?从外头候着入殿开始,你便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看看的。进来以后你就表现得更加夸张了,往你的左边瞟了十次,右边瞟了八次,还直接转过头看向后面三次,便是你伪装地极好,时不时地用手扶头,或是理衣服等掩饰自己找人的心思,可也瞒不住我去”
楚梵馨一手奉茶入口,一手两指捏着茶盖,笑答着上官瑾嫣。
“那你可真是‘观人入微’啊,闲得没事做,竟这般留意我做了些什么!依着我看楚宝林若是有留意别人行为举止的爱好,不如去记录皇上的衣食住行,保管那些内侍都不如你做得好”
听得上官瑾嫣这话,楚梵馨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了,免得两人最后闹得不开心,然后给上官瑾嫣解释着苏暄妍没有出席的原因。
“也许是咱们以往各种场合都一起出席,才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按照规矩,未被皇上宠幸过的采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作是后宫里的一份子。这样身份的女子出席任何皇家筵席场合都是师出无名,是不符合礼仪的”
“以往只是后宫里的几位娘娘聚一聚,带上暄妍也就罢了,毕竟也还只是宫里妃嫔说话、闲谈的小场合,可今儿这除夕夜宴。来得无一不是皇室宗亲,天潢贵胄,若是被人议论起一个未被皇上召幸的采女也能出席这样场合,多少会有损皇上的颜面,而暄妍也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因而便未让暄妍来了”
害怕上官瑾嫣多想,楚梵馨忙将自己从独孤贵妃那里听到不让苏暄妍出席此宴的原由又说给了上官瑾嫣听。
“咱们俩在这里为她抱不平,说不定此时她还在为能不出席这除夕夜宴而感到开心呢,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在后宫妃嫔面前露面吗?也从未有过心思要去讨皇上欢心,这下可算是顺了她的意了”
上官瑾嫣想着苏暄妍进宫后对皇上的不作为,虽然尊重她的选择,可仍旧有些怒其不争,恨其不为之态。可到底旁人也不能做什么,这事难不成还能用刀架在苏暄妍的脖子上,逼着她去献媚于上?
“这可没法,皇上是天子,是丈夫,只有被别人百般讨好,曲意逢迎的,又怎会自降身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去哄一个采女的欢心!我看他俩是真的无缘!”
本来这襄王有梦,神女无意就已经很考验两人的情爱是否能成正果,到了苏暄妍和皇上这里就更有挑战了,是襄王既无梦,神女也无意,楚梵馨在心底狠狠地为着苏暄妍叹了口气。
“扫除玉台涤尘嚣,一柱清香拜九霄。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霄。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今日除夕夜宴,在坐的又都是自家人,平日里那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什么的,且先放一放,都随意尽兴些,来,大家随朕共饮此杯”
皇上在殿中的主阶上向着下面的众人举起了酒杯,示意共饮。
“臣妾儿臣臣谢皇上隆恩!”
瞧着皇上此举,在场众人忙起身端起酒杯,向着皇上回敬到。
皇上率先饮用了杯中酒,看着其他人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往空气里压了压,
“都坐都坐,大家一年里难得聚得这样齐,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快快坐下,与朕一同饮酒,一同欣赏歌舞!”
“是!”
得了皇上的指令,其他人这才缓缓坐下来。
瞧见夜宴已是正式开始了,负责歌舞声乐的忙示意那些热场子的舞女,乐姬下来,换精心准备的节目上去。尚食局也安排着人将备好的菜肴酒水,糕点甜汤往各个桌上送,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又有丝竹管弦,编钟,重鼓之声相和,美人舞姿相揉,一时之间声响鼎沸,热闹非凡。
席间众人都相皇上和身边之人说着祝愿,敬着美酒。
长乐宫,落云涧殿门前,新巧掐算着时辰,知道外头的除夕夜宴已经开始了,却还是没有人来邀苏暄妍赴宴,便有些急了。
“好了,你不必再在殿门前等着了,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有人过来了”
殿里坐在火炉边烤着炭火的苏暄妍让新巧感快进去,冬天的夜里是十分寒冷的,一直在外边等着的新巧怕早就被冻得双手通红了,却仍然执拗地在外候着,苏暄妍也无可奈何,只得说出这话,好叫新巧死心,不必再等下去。
“采女”
新巧推开殿门进来,顿时漫天飞雪夹杂在丝丝缕缕的寒风中落进了殿中,新巧忙又反身将殿门给关上,然后才走到苏暄妍面前,
“采女,您就不为没能受邀出席除夕夜宴而感到难过吗?这可是一次面见陛下的好机会,竟这样白白没了,奴婢真替您难过!”
“好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按照宫规,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的,本就不是自己应得的,如今没有受邀也是应该的,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苏暄妍听了新巧的话,面露苦笑,向她和芳卉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