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回到自己身上,孔时清的话立刻密了起来:“我是忍住了没碰,可架不住这棺材自己闹腾,砰砰响,跟诈尸似的。后头好不容易消停了,黑水——应该就是宿戈看到的那种——从那封不死的棺材里自己漏出来了,滴到地上变成蛇,我就一直忙活着杀那些蛇,还是被咬得很惨,身上没好肉了。”
惠茗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宿戈也接着说自己遭遇的事:“我被那只骷髅手抓住往下拽,不得已用剑将其直接斩断,后退几步喘气。那些黑水突然沸腾,表面咕噜咕噜冒气泡,我等了一会儿,就见一副完整的骷髅架像活人那样从里面站了起来,手上跟我一样拿着剑,我们就这样互相打了起来。奇怪的是我把它杀死后,新的骷髅又会从黑水里来,无穷无尽。”
孔时清反而同情起宿戈:“看来还是你比我惨一点。”
“我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宿戈说,“后面突然燃起大火,把那副棺材连带着所有的铁链都烧毁了,没有骷髅再出来攻击我,而我也被埋在下面,因为浓烟而晕了过去。”
“大火?对!对!”孔时清听到这里忙不迭点头,“是有一场火,一场特别特别大的火,要不是我人机灵,不是被火烧死也是被倒下来的东西给砸死了。”
惠茗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向二人半真半假地说了自己的经历,其中自然隐去许多不便说的事。
最终孔时清看着一地废墟,唏嘘:“一代神君的墓就这么毁了,怪可惜的。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宗。”
“同宗?”惠茗和宿戈异口同声,不理解孔时清这个攀关系的说法从哪儿来。
孔时清老神在在地解释:“虽然子昭神君姓夏,我姓孔,大家姓氏不同,但是古人云,天下大同嘛!大同大同,同着同着就同宗了。”
宿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实在被孔时清这无厘头的说法噎住,惠茗反而是实打实的被逗笑了。
耍宝之后,孔时清肃容,正经道:“其实我有一个疑问,子昭神君乃修士,既然修士可以通过持续的修炼成为神,那么为什么现在没有修士了?总不是因为以前的人都天资聪慧,现在的人都愚笨吧?”
“这……”宿戈也思考起来,“这么说另几件事也很奇怪。天之最高处为九天,众神栖于九天上,夏子昭却是飞升到蓬莱天界,这个蓬莱和我们所说的蓬莱是否有什么联系?蓬莱天界为何消失了?还有,神兽和兽神,同样的两个字只不过前后顺序不同,说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惠茗听到他们的话,十分隐晦地斜睨这两人一眼,有点意外他们如此敏锐。洪荒时代随着诸神寂灭落下帷幕,修士飞升成神开启的蓬莱天界时代被龙凤为首的兽神覆灭,这些变迁,即便是现在九天之上的兽神们,有些也是不大清楚的。
“如果我能当个修士多好……”孔时清吃了口肉后幽幽感叹,“那可是能够飞升成神的,也不至于像我现在这样,唉,一路走来要不是遇到了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考验我可能根本就通不过。”
别人想不通修士消失的原因,惠茗身为凤族族长却是非常清楚。蓬莱天界的覆灭并不代表修士消失了,修士的存在对兽神始终是个威胁,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难保证未来他们不会卷土重来。为了将这些隐患消除,秉持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意念,兽神利用朏朏能够探测神力的这一特性大肆猎杀修士,如此般,修士全部死了,人人说起修仙问道无不谈之色变,生怕灭顶之灾降临于自己,久而久之人间自然也没人知道自己原来可以修炼成为神这件事。
这些被万年光阴掩埋的血腥真相,惠茗自然不会傻到对外人说。她抬头见天色暗了下来,岔开话题:“我们刚来时遇到的那些雾都散了,在此休息一夜后,我们明日就折回去找冬忍他们。”
宿戈点点头,“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墓里耽误了多久。”
“大约有两三日。”孔时清说,“当时分开的时候虽然说好大家在前面汇合,但是这峡谷里毒物多得很,也不知道他们脱险后到底等没等我们。”
“就算没有等,我相信冬忍他们也会留下记号的,只要走到艾莲生长之地,我们一定会重逢。”惠茗说。
宿戈捡了几根干柴丢进火堆,“今晚我来守夜,你们早点休息,明日赶路恍惚不得。”
惠茗和孔时清倒也没推辞,一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