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诗一声叹息,笑着说,被你一说,我肚子还真是饿了,今天忙得我都没有时间吃东西,中午只吃了一碗炒面。
这就是女人!情绪随脑子里不断翻新的念头跳跃转移,即使像兰晓诗这样受过严肃的逻辑训练的女人也不例外。
韩江林说,你提出了两个问题,目前只有一种选择,物质决定精神,我们还是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晓诗笑面韩江林,美丽的眼珠儿轱辘辘灵转。韩江林知道她脑子里一定又有什么古怪念头。果然,晓诗说,*就一定是精神上的吗?在相爱的人之间,*是灵与肉的结合,灵是精神,肉是物质,如果没有爱情,单纯地满足身体的欲望,这就是纯粹的物质反映而已。
韩江林笑道,你倒给我提出了一个难题,我们先解决哪一个物质问题?
晓诗点了一下他的额,傻瓜,肚子饿是纯粹的物质反映,当然排在第一位啦。
韩江林乐呵呵地笑,为了这顿饭,看来得开一个理论研讨会,不过,等到研讨会结束,只怕我老婆瘦成赵飞燕了。
晓诗大笑,变成赵飞燕我倒不怕,算是向古代美女靠齐,我只怕瘦如骨柴,丢在大路边都没人看一眼。
韩江林问晓诗想吃什么,晓诗说没什么胃口,韩江林想起曾经在街头喝过的乌鸡粥味道不错,跟晓诗说了声稍等,整装下楼。
揭开饭盒盖子,乌鸡粥香气横溢,兰晓诗哇地惊叫起来,给了韩江林一个响亮的吻,说,知我者,老公也。边笑靥靥有滋有味地喝粥,边说,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生意失败时,依然能够喝上老公端来的乌鸡粥。
别急,还有好东西,韩江林打开别一个饭盒,里面横搁着两只鸡腿。晓诗只是看了一眼,便没精打采地用勺子撩着粥。韩江林看她泪流满面,边给她拭泪,边问,怎么啦?
晓诗说,江林,我昨天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出国留学,我已经向美国的几所大学递交的申请,我真不知道离开你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收回投资的意思?韩江林问,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晓诗咬着下唇伤心地摇头,江林,这单合同出了问题,电视广告被紧急停播,说背景有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什么政治问题?经过民国政治*,经过*,政治就像恶梦,变得像瘟疫一样可怕,所有的人都忌会与政治沾边。再说了,所有关于政治的问题都不可能像经济问题那样有明确的概念和界定,使得政治问题就像一个气球,可以吹大也可以缩小,完全视掌握话语权者的需要而定。
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是铝业的背景有个太阳图案,使人联想到小日本的膏药旗,联想到国民党的*。
联想,联想是事实吗?太阳就是太阳,代表至高无上的光明与正确,这种正确的理解和联想不更好吗,为什么联想?
兰晓诗神色暗淡,伤心地说,对事物的正确理解没有目的,所以正确,而超出事物正确意义的联想,往往怀有一定的目的,甚至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
这单合同我们是与阳光传媒竞争中抢过来的,阳光传媒里面有省委宣传部和省电视台的个别领导的股份。
韩江林非常气愤,说,政治行为最终都是谋求经济利益,在法制社会,采取这种老套的办法打击竞争对手,简直是*裸的谋杀。
政治与经济的结合属于强强联合,在现实社会,韩江林已经见多了这种的联合。以经济的手段打压、消灭政治对手,这种方式在西方社会也较为普遍,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政治代表获得经济利益;在现代社会,政治观念代表了一种公正道德文化,其理念融入了公共权力,若以政治方式消灭经济上的竞争对手,似乎成为一种并不光明正大,也不道德的行为,加上这种方式隐蔽,在我们的社会中尤其显见。 。 想看书来
组织部长(104)
你不是正在研究法律吗?通过法律途泾维护正当权益。
法律顶个屁用。兰晓诗破天荒骂了一句粗话,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狗急跳墙,韩江林脑海里蹦出这个词,心想,逼急了弱女子也会拿刀砍人的。
为什么?
法律讲求证据,叫停北原铝业的广告只是意见,知道吗,只是意见,找电视台理论,说是宣传部领导的意见,找宣传部,宣传部说只是一个意见,对电视台的行为没有约束力,找法院,法院说这官司不好打,如果把电视台列为被告,合同上明确地说,不得违背国家法律,不存在政治问题,电视台停播,完全是按合同要求;把宣传部列为被告,人家只是一个意见,再说,除了经济上的纠纷,还从来没有因为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把一贯光荣而正确的党委部门告上法庭,法院的人反过来问,在意识形态上,法院完全服从宣传部门的领导,即使打起官司,我们能判宣传部输掉官司吗?
韩江林想起自己被双规所产生的心理困惑。这会儿韩江林同样不明白,既然宣传部做出了叫电视台停播的行政决定,为什么这样的行政决定超然于法律之上,不受法律约束呢?
联想出来的事实不是事实,我们完全有理由赢得这场官司,涉及到对手,我感觉他们就在对面,完全能够打败他们,挥起拳头,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拳头打中的是一团空气,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赢得这场官司。兰晓诗伤感地说。
什么是政治啊,政治就是正道,是文明,哲学家谈论政治的时候,往往把政治和文明联系在一起,政治文明引导着人类社会走向文明进步,走向合理和和谐,可是,庸俗哲学把政治和斗争过于紧密地结合,把斗争变成政治的主要甚至是唯一方式,使政治走了一条庸俗化道路。
*本来就是人类社会的常态。
不不,兰晓诗坚决地摇头否定韩江林的意思,*只是政治的一个方面,斗争本身也包含多重意义,从华夏大地政治文明的初始形态来看,政治是一种文明的竞争,类似于少数民族村落自然形成的寨佬权力归属之争,村民自发地把私权交给谁,谁就当寨佬,建立管理公共事务、处理纠纷的公权,而不是寨佬以暴力强行占有村民的私权。
据《孟子》和《史记》记述了尧舜时代政治权力的合理演变,尧传位给舜,舜三年没有坐上王位,他自己在一个河之北主政,让尧的儿子在河之南主政,天下诸侯都不到尧的儿子那里朝贡,而是向舜朝贡,官司不到尧的儿子那里打,而让舜来裁决,民间讴歌也不歌颂尧的儿子,而是歌颂舜,舜传位于禹,禹也采取舜的办法,自己在一个地方,舜的儿子在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之崩之后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黑格尔说,*不是天赋的,而是历史形成的,也就是说,早期公共权力不是天赋的,也不是暴力获得的,而是历史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