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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第1页）

“什么下作的事？”李铭九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下作的事情，毕竟都是些有着明确目的的人。『文Δ学迷ＷｗＷ．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但是张大河一开口，李铭九这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还是太年轻，还没有意识到人性的根本。

“起先从那些有功名的人身上得到了些东西，并非一无所获。只是他们大部分都是没见过世面不识货，但是有的人是有心眼的，自己不识货，但是知道找人来看看，找人看看不就知道事情怎么样了。然后，不就知道价值几何了。这件事作罢，消息走露出去，众人都觉着有利可图，可是并没有那么多的家主可以去拆，后来便想到了所有的大户，于是就做起了这些买卖。”张大河说着指了指下面的人群，“他们，则是因为现有的人因此了家，毕竟起先跟得上的都是少数，到了后来，也就是现在了，就是奔着抢东西来的。而且不单单是抢，这帮人往日里多半都是受人指使着干活，也受了侮辱和打骂，这一次抄家抢劫中，能够趁机会打一回，他们也真是敢下手，前两天有个老爷子就差点儿被打死。你说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怎么到了这时候就真下得去手呢，我实在想不明白都抢了东西还要下手打伤人，这比土匪的行径更加恶劣……”说到这里，张大河气愤起来。

“这帮人明明就是在做着土匪的行径，但是却死不承认呐。你看看这一个个的老百姓，哪一个会把自己的行为当成土匪呢？而且不少人都是跟孩子们炫耀，心安理得的拿了东西又炫耀着自己本来就是错误的行动……虽然千人千面，但是都会回这么想。在他们印象里，做的这些事抢走的那些东西，都是为了孝敬崇祯皇帝，以及崇祯皇帝在天之灵赏给他们的。”张大河越说越是来气似的，而且此时人群中也开始动了，张大河看着他们慢慢涌入的地方，怒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有理似的！”

“大哥也不要生气了。”李铭九赶紧劝，“大哥，他们抢劫也不可能持续下去，而且往往都是些胆小的人等衙门里公布了禁令之后，不单会止住这种事而且还会把赃物上交的。”

“他们的确胆小，的确会把东西交上来。可是他们心里会认为这是抢劫么？恐怕不会。老百姓往往都是抱怨哪里哪里有了土匪闹的不得安生，可是正给了他们挑头儿的人去做这种事，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抢劫，不会认为这种行径跟土匪无异……不行，这件事咱们得杜绝。”张大河非常坚决，“要通知老周他们，一定不能让咱们那里出现这样的情况。严令他们不准胡来。”李铭九自然是答应了，但是并不认为这件事会在大岭山生。

却说张大河看不惯这样的事情，自然会插手的，李铭九肯定也不会置身事外。两人从房顶上往前走去，要看看这户人家里到底在生着什么。当两人过来，看到这家的主人奴仆被押着出来，受其他人辱骂甚至是打骂时，李铭九也有些忍不住，只见前面的人已经进屋里翻东西了，后边的在跟这家主人骂了几句之后，也快步往里走去，再往后的，有些就已经不再多说话，而是直接往里边跑了，都知道如果再晚了可能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前边拿了东西的人往外走了，这是见好就收的几个，但是他们已经出不去，后边蜂拥而至的人群把他们淹没，也不知道是谁先下手的，开始抢夺，被抢夺的人自然是抱紧了自己的东西，这一推搡不要紧，其他人也开始下手，一时间乱做一团。只听其中有人喊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咱们可不是以头一回做这事儿了，干嘛还跟个新手似的要是都不同规矩胡乱来，那还了得，那咱们以后还怎么干，还怎么……”听声音像个老者，似乎也是有几分威信，果然安静了些，可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他们就再次动手了。

“别，别抢，里边还有的是呢”

“既然有的是你回去那就是了”

“你踩着我脚了”

“我鞋掉了”

人群中开始乱起来，李铭九心中窝火。这时候那些后来的人心知自己就算是再抢到东西也未必能够单走，也起了歪心思，开始对这家主人动手。李铭九跟张大河早就忍不住了，张大河要纵身跳下去，李铭九拦住道：“大哥且慢，下去可不行，你下去要怎么处理？”

“先分开，在跟他们说明白了。”

“大哥，你觉着他们还可能明白嘛！”李铭九说罢，掏出大镜面对着天上放了一枪，“都给我听着，识相的就把东西放下乖乖的离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人群嘈杂，但是枪声却如同惊雷一般，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抢的不抢了，呼喊的也停下来。这沉寂的场景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往外逃，这一逃不要紧，身旁的人被撞倒，接着其他人也开始逃。这么拥挤的人群，想逃，那是找死。李铭九心里大怒，手腕一番，砰砰砰……接连数枪之后，人群中已经躺下不少尸体，似乎李铭九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再次装了子弹开枪，如此两次反复，地上倒下的尸体已经一大片……但是人群似乎认准了只要逃出去就能不被杀死，疯狂的往外跑，但是李铭九枪法入神，一个个放到在地，并且大声喝道：“我看看谁敢不听话！”

李铭九话音刚落，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纷纷仰头看向李铭九那里。这会儿能有功夫看看周围的其他人，死尸恐怕已经有了几十具，众人这才彻底怕了。这是哪里来的魔头？李铭九又道，“老子说了，乖乖的把东西放下，慢慢的退出去，谁敢乱跑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会儿，众人乖乖的往外走，虽然都想着快些离开，但却只能慢慢的往外走。忽然，李铭九再次开了一枪，这一次，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李铭九说道：“敢乱跑，老子就看看谁敢挑这个头儿！”

“慢慢的滚出去！”李铭九话音刚落，众人忽的起身要走，但又想起刚刚的情形，一个个慢下来，走了……李铭九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杀了不少人，恐怕比那会儿他们抢夺时候的混乱死掉的还多。对张大河说道：“大哥，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咱们好好的跟他们说有用么？没用的，没用点儿镇得住他们的手段谁都不会听的。”

“这……”张大河只能无奈，本事打算让他们不要乱来，拥挤的人群里很容易出事。可是，让老弟一通杀手，死了的人比混乱死的还多。张大河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的那十几个人，李铭九又喝住：“你们几个留下把尸体抬了。”

“爷，您，您……”

“听爷的话我就不杀你们！”李铭九说罢，开始安排他们把尸体收了。这会儿，两人才跳下去，把这家主人叫来，让他出钱给死的人装殓出殡，留下来抬尸体的负责帮忙。出殡当然不可能一天搞定，但李铭九也不会留在这里看着，对他们说道：“这件事交给你们办，办好了爷不多说什么，办不好，小心爷挨个收了你们的性命！”李铭九说狠话之前已经做了狠事，他们还敢不听么。

办完了这件事，两人往回走，张大河一句话也没说。此时他还在自责，死了这么多人，虽然不是他下的杀手，但是跟他有关。之前死的人比着多很多，也没怎么觉着有什么不对，可是那不一样。而死掉的人都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的普通老百姓，张大河怎么也绕不过这个坎。李铭九知道张大河的心思，出声道：“大哥，你可能觉着我之前杀的多了，是吧？”

“嗯？”张大河愣了下。

李铭九继续道：“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办。人那么多，出现了混乱了，要是再有踩踏，那基本上就无法挽回了。他们的确不该死，但是被我杀了，我也觉着惋惜。但是我也不怎么觉着后悔，我杀了他们，但是活下来的人都是完好无缺的，只是对我这个恶匪有些恨意有些畏惧，他们还可以下地干活，还可以做小买卖……正常的生活还可以继续。其实第二次开枪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会死些人，但我还是要下手。如果任由混乱继续下去，他们会有人死，当然死的人会比我杀死的少，但是会有更多人受伤，受了伤的人要养伤，本来就是不怎么宽阔的日子失了这个大劳力，又要支出医药费，我知道他们承受不起。”

“我自作主张的动手虽然不对，我不否认我做的不对，不否认我这次杀人是大错特错。但我心里安慰着我自己，活下来的人日子会更好些。”李铭九的话让张大河再次无语。张大河不知该如何回应，李铭九说得对吗，也对，也不对。究竟是赖活着好，还是早死早托生好，没法下结论，但是就这么轻易的断定了别人的生死，真的就合适吗？

“我轻易下了决心去干涉了他们的生死，是我的错，想来上天会对我有惩罚吧。”李铭九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寥寥的几颗星星在闪烁。

“好了，都过去了，也就不要再管了。”张大河反过来安慰老弟。既然老弟已经知错，还能多说什么呢？而且做事情出点的本质就不同，还要继续计较吗？张大河觉着没必要，他未必就能说服李铭九怎样，他也无法接受李铭九的作法和想法，但是以后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的。张大河又道：“这次的事情等咱们到了京里，见了袁大帅的时候，跟他说一说。我觉着这不会是个案，恐怕其他地方也会有生。到时候让大帅想办法制止下。如今大帅已经是大清的接班人，应该会想到该怎么做。”

“嗯，我也觉着有必要跟大帅说一下。现如今大半衙门都已经歇业，也得让大帅看看该在怎么办。不过，我总觉着我们提出这个来不太合适，他知道咱们已经做了土匪，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眼光来看咱们……”

“也是，不过大帅雄才大略，定然不会跟咱计较的。而且咱们做的事情也问心无愧，他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