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旻微抬下颌,秘书会意,翻开文件又念了一遍。
“将任命陆知处为宋氏的副总裁。”
“宋先生觉得有何不妥?”钟旻双手交握,无比优雅。
“当然不妥!”宋泽彬冷笑一声,目光环视四周一遍,似要吊起众人胃口,良久才缓缓续道,“一个杀人犯怎么能做宋氏的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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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四座,几乎人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惟独陆知处和钟旻两人,一个面沉若水,文风不动,一个面无表情,波澜不兴。
眼见当事人没有丝毫慌张神色,宋泽彬心中不由也惊疑了片刻,几乎要怀疑自己得到的情报,然而他随即又镇定下来,暗自冷笑一声。
反正他现在虎落平阳,并不在乎这两人会怎样对付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逼迫他把手中握有的宋氏股权让出来罢了,但对于陆知处呢,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此时春风得意,想必更害怕下一刻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而钟旻也会因此而少了一只左臂右膀。
钟旻嘴角噙着一抹微微冷笑,既然他要撞上枪口来,那自己也不必客气了。“你有什么证据?”
被他一问,宋泽彬稍稍一滞,昨晚有个人打匿名电话给他告知这个消息,自己还将信将疑,本想进一步调查之后再作决定,没想到刚才钟旻欺人太甚,才让他脱口而出,显然现在已势成骑虎。
“要证据的话,去查阅有关部门的文件不就得了,我想说的是,让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甚至极度危险的人物来做宋氏的副总裁,除了不能服众之外,连宋氏的声誉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查阅?”钟旻的表情无疑是极端讽刺的,那种怀疑对方智商的轻蔑眼神让宋泽彬差点就要按捺不住暴跳如雷,“就为了你一句胡乱揣测的话,董事会要去查阅一个人的过往,若证实是假的,你准备承担什么责任,毁谤罪吗?还有,说到品行不端,我倒是很想知道宋氏之前那些帐目是谁对的?”
他从摆在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份丢至宋泽彬面前,“听说税务局最近正在严打,如果这份偷税漏税的证据交上去,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接受的,到时候监狱的滋味究竟如何,只怕就得由你来告诉我们了。”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之声顿起。
股东们无疑对宋泽彬之前的行为是毫不知情的,因为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可以让多余的一大笔钱中饱私囊,这个消息一旦引起税务局的注意,恐怕宋泽彬的下半辈子真要如钟旻所说在监狱度过了。
宋泽彬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目光,颤巍巍地翻开那份文件,半晌,脸色终于由红转白,渐至死灰,身躯蓦地颓然倒在椅背上,说不出半句话。
帐目做得再完美,也会有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宋泽彬这才明白钟旻他们早已把炸弹放置在他面前,而他自己还亲手去点燃它,此刻他终于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等人陆续走光,会议室只剩他和钟旻三人,宋泽彬抹了把脸,勉强振作起精神。“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不会起诉我,我可以出让手中的股份。”
钟旻挑了挑眉,“我已经掌握了宋氏,即便你是第二大股东,也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筹码?”
“那你想怎么样?”宋泽彬死死盯住钟旻,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
“我可以让你继续待在宋氏。”钟旻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宋泽彬大吃一惊,不由得他不狐疑丛生,钟旻竟不趁此机会赶尽杀绝?“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钟旻浅淡地笑,那种优雅的矜持无疑是很吸引人的。“我要你手中那股份的三分之一。”
宋泽彬怔了一怔,只是三分之一而已?他以为钟旻会说全部的。
似乎看出他的怀疑,陆知处在一旁道:“如果你答应以后安分收己当你的宋氏股东不再多生是非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你得到你应有的。”
这句话如同本已认定自己将要溺死的人在茫茫大海中发现一丝生存的希望一般,但生性多疑的宋泽彬犹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就这样而已?”
“你不喜欢?”陆知处看出他的想法,“钟京平那边自保不及,当然更不会去帮你,除了与我们合作,你毫无选择。”
宋泽彬知道他说得没错,人情凉薄,一朝风雨之后,谁还会管你落魄凋零,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全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垂头丧气,对方早已将一切算好,自己还能怎么样?
陆知处道:“配合我们在宋氏的措施政策对你来说只好不坏,毕竟你也不想看着自己父辈打下来的基业在你这一辈毁掉吧。”
宋泽彬已无翻身之能,宋氏也落入钟旻之手,再从他那里拿下三分之一股份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商场上虽然手段要足够狠,但同时也要尽量利用每个人的长处,宋泽彬虽然这次大败而归,但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的人脉和对宋氏的熟稔依然很有用处。
这些事情,钟旻未必看得一清二楚,而陆知处旁观者清,又以律师特有的犀利眼光来分析每一件事情,也因此他和钟旻才能配合得如此游刃有余,外界惊叹于他们的合作无间,即使不知道他们之间更深一层的暧昧,也会为两人的默契而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