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炳卿:她为什么要骂我?
龚淑瑶:就是该骂嘛,你这傻瓜、蠢货,活该拿你这百几十斤去喂了蚊子!怎么?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当我不能骂你?不打算好了——我这就敢打!
张炳卿:别,别,别开玩笑,我跟你说,你得让我离开小镇,我这是求你,如果你一定要为难人,那可不好了!
龚淑瑶:是我为难你了?凭我与国芬的关系也该替她留下你来,老少一家子,你竟敢丢下他们不管!
张炳卿:国芬跟我说过了,她也让我别在这里碍你的事!
龚淑瑶:她这样说?那好,你也告诉她,只为我自己,我也得把她男人留下来——你跟她说去吧,我还会与区里的领导去说这话,我就是需要你,就是少不得你——你不怕蚊子,我怕,我这脚没处放呀!
张炳卿:别这样,把脚放下去,你听我说句话:你放我走,那是帮我,我走对你没坏处;你不放我走,那是为难我,我不走对你没好处,这事你可千万别思量错了!
龚淑瑶:你说,我该怎么思量才不错?我今晚是特意安排好要与你交交心的,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紧密合作?
张炳卿:你这是特意安排与我交心!那,那谢谢了,看那这表格、这材料怎么办?
龚淑瑶:‘流浪狗’说,你认为上面压下来这些的东西是形式主义,刚才,你也说了,‘流浪狗’会应付;那好,表格就任他去瞎报一通吧!至于典型材料,我俩交换一下情况便行,反正是我去大会上发言,没必要弄成文章。只是,今晚这夜班却不能不开,有话说,干部不干,马上滚蛋,唱戏装样子少不得呗!而且,今天这晚班还可以开到天亮,我不说散,‘流浪狗’还不敢说他的任务完成,不是吗?
张炳卿:你是真会装样子!我是有话要跟你说,现在,你是你领导,说错了你别见怪,我不是没说过假,没作过假,对上级也消极应付过,可那是无奈。而你呢,我觉得你是借机做戏,还能积极发挥,让人觉得你厉害,还有点可怕,这不好,我本不打算讲,现在讲了,是我决心离开小镇,这以回,即使因此弄丢了工作也不会可惜!
龚淑瑶:是这样?你就不借机做戏,也不积极发挥!你应付是消极,我做戏是积极,可你能说应付就不是做戏么?行,你消极好,我积极不好——假、正、经!我就偏不让你...
张炳卿:你,你,我是在说认真的!我不想与你开玩笑,你太,太...这会让人看不入眼的!
龚淑瑶:谁看不入眼?这里没眼,你看不入眼吧,就为我这?
张炳卿:放开手,你...反正,无论如何我得离开小镇...
龚淑瑶:你等会说...流浪哥回来了!我先去安顿他。
[*]小庭院里,月光下。流浪哥提回来一篮子东西,有蚊香、酒菜、佐料。
龚淑瑶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里,她在大声招呼:“流浪哥,快十一点了吧?你把蚊香给张队长好了,我们还得准备典型材料,表格你扫个尾,该去办夜宵的事了!”
龚淑瑶已经把房子已经收拾得十分整洁熨帖。她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未了,她还取出一瓶香水来,据说是法国货,自从没有了李寿凡,姑妈便把这些东西全给扔了,龚淑瑶却在背地里拾了回来,这时,她洒上几点,便满室飘荡着一种袭人的香气。
听‘流浪狗’已经下厨房办夜宵去了,龚淑瑶便下楼来到会议室,她站立在张炳卿的背后:“蚊香不顶用的,上我房里去,我们的谈话还没完呢!”
“我是有认真话跟你说,”张炳卿感到身处一股弥漫的香气之中,一根温润的手指头点在他后颈上,在慢慢地游走,不由肌肉一紧,“你,你坐...”
“多大的一只蚊子,这也叮不痛你么?” 龚淑瑶慢慢移开手指,“去我那里就不能认真说话?”
“坐吧,”张炳卿侧转身,“有人说你很虚伪...”
龚淑瑶笑着:“不必‘有人说’, 我只爱听你说!”
“当然,这也是我的看法,”张炳卿一下鼓起气势,像是站在辩论席上,“我只提出几点,我想问问你:一,周家山寨兄弟共妻的事,你有没有插手?二,你在流浪哥面前有没有搬是弄非,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三,坦率地说,你哭哭啼啼,发泼耍赖,你嬉笑怒骂,或倨或恭,你都是在胡弄人、逗玩人、作践人,别当周围的人不明白,这是很不好的,那会让你失去朋友的信任,我说看不入眼,其实这话也是好心,我这话也许不一定正确,却绝对是真话。
“谢谢你的宝贵意见,我全接受了,”龚淑瑶坐下来,简单地回答,“你还有什么要说?”
“你,这个回答只能证明我对你的看法正确,”张炳卿有些失望,“难道我们就不能有真诚的交谈吗?”
“你以为你的态度很真诚?”龚淑瑶表情冷漠地,“你要听真心话,就去我房里,没人能活吃了你,你不想谈,那你就去帮‘流浪狗’弄夜宵,我该回房里去了!”
没有办法,张炳卿只得跟在龚淑瑶后面进了她的房门,因为,除非他不提出对话的要求,或者表示他不愿意听对方的真话,否则,他就没有理由强求对方在自己指定的地点敞开心扉。
[对话5] 龚淑瑶客气地给张炳卿倒来了一杯细嫩的‘云雾’茶,然后微微一笑,在书桌前端坐下来。
龚淑瑶:办公室临着大路,在那里说长道短不好。你是很正经吧?算是,但平时干部们在一起开玩笑的事你也不是没有听到过,没有见到过,那次开妇女会,‘流浪狗’嘲笑逗玩女人,不就让她们七手八脚给剥光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