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国芬的脸一红,不说话,赶紧找别的事情做去了。
从那以后,国芬的心里便时常生出种种的猜测和向往来,还缠绕着自己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
[心语]吴国芬:真够烦人!香婶娘是有心帮忙,可她一点不慌不急,而这种事又不好意思去催促她,看来,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拿主意才行,还真得怪自已有几分傻气呢,自己想离开姜家,怎么就光知道跟炳哥说要去当佣人呢?这一定得找机会,亲自去探探炳哥心里有不有那个意思!
[场景4]打柴路上
住在山乡小镇的人,打柴是件大事。大热天,人们都是赶黑清早趁凉快进山。出发打柴,一路上男女老少结成一支长长的大队伍。进山时,女孩子得换上最破旧的衣服,男人们则更干脆:赤膊,短裤,加条汗巾。
待到打好了柴出山回家的时候,太阳快要挨着西山坡了。
人们都急着去赶那一餐杂粮饭,队伍便零零散散了。
国芬的脚在下山时扭伤了,一直拖拉在后面,而更后面还有一个人是张炳卿,他做事常是一个抵两个地干,这时,正好挑着重重的一担柴赶了上来。见国芬坐在路边,便问:“芬妹,你挑不动了么?”
“我的脚给扭伤了,想歇息一会儿。”国芬愁苦着脸。
张炳卿放下柴担,走过来:“你能慢慢走吗?这柴我给你挑。天不早了!”
“你自己挑着那么重的一担柴,还能怎么帮我挑。。。 “国芬迟疑地说。
“只要你能走便好,这柴我一程一程地往返挑,天黑前能够赶得回家的。”张炳卿把国芬的柴挑了起来,“走吧,路还远,不能歇了。”
就这样,张炳卿在路上往返搬运。国芬有时在前面走,有时在后面赶,很少说话的机会。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接近小镇。这时,国芬坐在路边的柴担上不走了,她等着张炳卿来运柴。
“国芬,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不能坐,越坐越没力气,快到家了,得忍着点,天快黑了呢!”张炳卿回头来接柴时发觉国芬坐着不动,便催促她说。
“我实在走不动了,得歇息一会儿。”国芬坐着柴担,固执地说。
“。。。 要不要我先回家去叫你姑妈来背你?”张炳卿站着,不知该如何办。
“姑妈背得动我?”国芬抬头望了张炳卿一眼,“到了家门口,还怕被狼叼了去不成?你也过来坐一会吧!”
张炳卿汗得没有了一根干纱,光一条破短裤紧绷绷贴在身上,他只得远远地在路边蹲下来。
“炳哥,”国芬壮着胆子说,“我得问你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你说吧。”张炳卿隔着已经浓重的暮色看不分明国芬的脸色,只感到她那声音有些异样,“你怎么又不说了?”
“你伯说我些什么了?”国芬的声音低下去,“他没说我好,也没说我不好么?”
“我伯?他怎么会说你呢?”张炳卿有些不解,“你是听到什么话了?”
“那倒不是,”吴国芬振作起精神来,“我姑妈可说起过你了!”
“你姑妈说我什么了?”张炳卿问。
“你是真不知道?”吴国芬一时想不起该编句什么样的话来挑动张炳卿,便笼统地说,“她可常说你好呢!”
“能不是,没事你还能说人家不好?便是有事,人家明明是脸发肿,你还得说是他发了胖呢,”张炳卿笑着说,“没见人们都是这样说话么——你现在还小,不懂事!”
吴国芬听着,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过了老大一会,吴国芬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谁还小?谁不懂事?我可不想说你是发胖,我就偏要说你是老实得发肿!”
张炳卿也许没觉察到国芬*的用心,也许察觉到了不肯接茬,他站起身来,催促着说:“国芬,还是得慢慢地走呢,要不,你家里人会心急的!”
国芬没法,只得起身:“那——那你就拉我一把吧!”
张炳卿只得走过去拉起吴国芬来。吴国芬觉得这是一双坚实而有力的大手。
国芬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跟在张炳卿的后面走着,她又边走边说:“炳哥,我知道你去小学校作什么!”
“能去作什么?还不是拉拉胡琴,乘乘凉,还能作什么呢?”张炳卿把柴换了个肩头,站住,“你走在前面吧。”
“不,那样会局促了你的脚步。你慢点儿走就行。”国芬说,“我可知道你们不只是拉琴!”
“芬妹子!你好好管着走路,别说闲话。”张炳卿“咳”了一声,又敷衍一句,“还有,去小学校的人多着,新来的姚太如老师说,他以后还准备办个国民夜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