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喻,但不能说是点不着的柴草,而是有没点着的柴草!”姚太如笑起来更像个孩子,“这话确实能够形容眼下我们这个小镇的情形。”
“你别笑。你见过我伯父,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有许多江湖朋友,在一起时乘着酒兴,常常怨气冲天,摩拳擦掌,但酒醒过后又都食消气散,各奔东西。他年轻时也闯荡过,现在却感到无可奈何。所以,他才为我想到娶妻生子,养家糊口的事情上去了。你说,连他也这样,其他的人还点得燃么?”张炳卿这时才把许多日子以来郁积在心里的愁闷理出个头绪来:他与伯父真正的分歧只在这里。
“所以,你心里才不快活,所以,你才好些天没来我们这里了,是吗?”姚太如走近来问。
“可我还是来了。”张炳卿说。
“我相信你会来的!”姚太如拍了拍张炳卿的肩头,“老表同志,我说你比喻得好,但事情的关键在于:既是柴草,哪里会点不燃呢?可为什么点不燃?一是柴草还没聚到一处,现在老百姓虽然普遍不满,到处都有抗争,但多是自发的,盲目的,分散的;二是我们这些火种自身也燃得不够旺盛。你想,这会儿就凭着几张传单,怎么能把这些柴草点着,并且燃起熊熊烈火?你是太急躁了!”
姚太如在床上躺了下来,一会,又霍地站起,把椅子移近张炳卿:“我想,如果全国大多数人都与我们在一起,柴往一处堆,力向一处使,心朝一处想,那末,光明美好的前景就必然到来!你说是不是?但可惜的是,许多人还不能够明白这道理,还没有走到一起来。。。 “
姚太如说得神秘而又自信,忽然,张炳卿心里豁然一亮:“我明白了!你是。。。”
“我是什么?”姚太如问,“你明白什么了?”
“你是*,目标就是共产。”张炳卿小声说,“难道不是?”
“可共产是要杀头的。。。”姚太如依然带着笑,“你不怕走这一条道路吗?”
以前张炳卿也问过姚太如是不是共产党,那时他是断然否定,而今天说的这话,说这话的神色显然不同了,言外之意是:你想当*就得不怕杀头!
张炳卿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但实际上,在他心里却早已有了这种向往。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来由很远的话:“我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成家,可我...唉,还很为难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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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1]立场不稳
[承前]进了小镇时,张炳卿仍然让李寿凡甩手摆脚地走在前面。小镇人见李寿凡回来,都近前去看热闹,一下子就围拢来不少的人。
李寿凡沿途打拱作揖,口里忙不迭地说:“李某罪恶深重,对不起父老兄妹,特回家乡投案自首,犹望各位恕罪。”
李寿凡的脸上还堆着笑意,这让人们感到他依旧是原来那付乡绅派头。
在进办事处的时候,李寿凡回转头来再三向在场的人请罪致意,有个别人上前与他拉话,仍称他为‘寿公’。
[权威]这时,恰逢林主任在楼上见到了这一情景,他气愤极了,不顾腿脚有点跛,三步两跳蹦下楼来,猛地一声大喝,令李寿凡跪下,李寿凡迟迟疑疑地跪下去,这个北方大汉只一提,把李寿凡放在台阶上,按下他的头去,当即叫人拿绳索将他捆绑了。
龚淑瑶一直站在台阶里面的花坛边没有近前,这时见林主任发了凶,感到情势不妙,稍作犹豫,便挤上前去,带领群众呼喊了几句口号,一下子灭了这地主分子的威风。
林主任站在台阶前向人讲了一通话,使出来一个“下马威”:
警告李寿凡不要耍花招,必须老实接受群众的审判,交待自己的罪行;
同时号召人们站稳立场,划清敌我界线;
随后,林主任指派民兵押着李寿凡,给挂上块逃亡地主的牌子游了一趟街,最后才送进区里临时开设的监牢关押起来。
[惊悟]张炳卿见到林主任的态度,这才想起自己对李寿凡的处置似有失当之处,皱着眉头,也没有与人招呼,一声不吭地进厨房里弄饭吃去了。
炊事员高司令一边热心地忙着弄菜,一边好奇地打听追捕李寿凡的情形。
张炳卿只简单地回答了他:“李寿凡走投无路了,只能自首归案,否则,就会罪上加罪。”
高司令却说:“依我看,李寿凡这个人还算不得恶霸,只不过多了些祖产祖业,这也怪不了谁。那一年,国民党军队过境,如果不是他出来说话,还差点把这小镇子给血洗了呢!”
“那很有可能是谣言...”张炳卿正欲向高司令作些解释,只听得林主任“他妈的,妈的”骂着来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