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龚淑瑶:这么说来,她们也是在按老爷的旨意办事了?
第二天,龚淑瑶起了个大早,她知道寿老爷每天都少不得要到野外去走一圈,便守侯在庭院旁的廊檐下,寿公回来,刚一进门,龚淑瑶便迎了上去:“干爹,你散步回来?我等你很久了!”
“啊,啊,”李寿凡停住脚步,“你,你在这里住得习惯么?”
“干爹!”龚淑瑶不由得两眼一红,滴落泪珠来,“我,我还是得回陈家么...”
“是谁说要让你走呀?”李寿凡把干女儿拉到胸前,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可以再多住一些天,这里没人要赶你走的...”
[心语]龚淑瑶的心里马上明白了:你只是说可以再多住一些天么?原来大老爷说过的话也不算数,他是顾及不上我了!
[解说]围着寿公,太太的温柔和顺,陈家女人的多情聪慧,在两个女人刻意的奉迎和关怀体贴之中,自然也不少醋意绵绵的“枕边风”: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对大老爷格外加爱于“干女儿”的情分,她们都流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顾虑与忧心,而对于外界人言可畏的担待也让寿公失去了主张,终于,他连为干女儿另择高枝的话也再再提不起来了。
龚淑瑶收住了眼泪,她深情而又绝望地盯着寿公退后几步,转过身,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回里屋去了。
龚淑瑶虽然听到寿公在后面跟随了几步说的话,但那已经是多余的了:“...往后你还可以常来的,有了难处干爹也会帮你...”
七八天过去,李家太太凭着她读过的那本女儿经,费尽口舌,总算是把龚淑瑶说得回心转意,其实,不管龚淑瑶相信与不相信,愿意与不愿意,她也只可能接受太太的说教:各式各样的姻缘都是前生前世修来的啊!
像龚淑瑶来的时候一样,两个老女人又把她接送回了陈家,而且,不及一个月,龚淑瑶便十分无奈地与陈家的儿子同床共枕了。
[返回]‘香媛茶会’快要散场了。陈家婆婆准备着回家,管家在到处叫唤着龚淑瑶朝李青霞这边来了。
“青姐姐...”龚淑瑶喊叫了一声,“我,我可和你不一样啊——他们在叫唤我呢!”
“你别应声——”李青霞拉过龚淑瑶的手来,紧紧地握着,“怎么会不一样?你还留恋什么!”
“我,我...”龚淑瑶慢慢地挣脱开李青霞的手,冷静地说,“我已经是他们陈家的人了!”
“那也没关系...你不必这样想...”但李青霞从龚淑瑶的眼神明白,她已经安于现状了。
[心语]李青霞:又一个女子被封建礼教吃掉了!
“你...”李青霞只得松开了手,“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呢...”龚淑瑶稍作犹疑便答应了下来,“青姐,你有事就吩咐好了。”
“姐问你,你认识那个小蔑匠张炳卿吧,请为我捎句话给他好不好?”李青霞打量着龚淑瑶,“你刚才听到了我与兄长的谈话,你能知道,我们兄妹的感情很好,但思想观念并不相同!”
“我认识他,”龚淑瑶知道张炳卿为宣传队拉过胡琴,也能猜测到他们或许还有别的交往,但觉得这件事不便推却,“那你写句话吧,我找着张炳卿,如果他身边有人,说话会不方便,我也不会说话,他见了你的字条,才会更加相信。”
“你很会说话呀——”李青霞察觉到了龚淑瑶怕担干系,但写个字条也惹不上大麻烦,“好吧,我相信你!”
“淑瑶,淑瑶妹妹,你姑妈找你回家呢!”管家叫唤着向这边走过来。
“老管家,淑瑶在这里,正要走,你别叫喊了。”李青霞写好了字条,把它装进工装服的内袋里,一起送给龚淑瑶,说,“这衣服我穿小了一点,料子还不错,你就拿去吧——如果有什么想不透的事,还可以与小篾匠说,他头脑还算清醒——你跟老管家走吧,我近天得去二老爷那里,我不送你了!”
“太感谢了,”龚淑瑶接过装衣服的布袋子,“你放心吧!”
[插叙,场景3]通风报信
龚淑瑶很想知道李青霞究竟给张炳卿捎了些什么话,回到家里,她立即打开了李青霞写的字条。
[字条]家里人让我去二兄长那里,我也早就想远走高飞,希望能如期到达!
龚淑瑶猜不出李青霞想让张炳卿为她去作些什么。私奔么?可张炳卿与她能是一般身价?不会!是挑运行李?那又用不着这么神秘兮兮,也不是。
[重现,碎片]在亭子外的踏水桥边,龚淑瑶跟上李寿凡。李寿凡一边走,一边叹息:蛊惑人心,蛊惑人心!
李青霞激昂慷慨:我们要像兄弟姐妹一样,组成一支朝气蓬勃的革命队伍,去与命运抗争,与社会抗争,与封建礼教抗争!命运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让我们一起去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吧——天下的事就看你敢不敢,淑妹,你说是不是?
[心语]龚淑瑶:这不是要去造反么!
龚淑瑶很有些担心,可她并不打算食言,她得把字条送到张炳卿手上。
下午,龚淑瑶来到张家蔑货店门口,只见几个人正与老蔑匠张仁茂在谈生意,张炳卿不在店面上,这该怎么办呢?
龚淑瑶只得躲到张家对面的小巷子里观察等候。幸而,那几个人买货的人提着货走了,张仁茂朝里屋喊:“炳卿,你来看店子吧,别扯那些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