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陈家女人坦然承认,“是我不该让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香嫂,你听到些什么了?我今天便是为这件事特意来你这里的!”
黄大香却感到好几分突兀。
[心语]黄大香:我能听到些什么?你们陈家要把个委琐多病的儿子与淑瑶硬拉到一块,也是赖蛤蟆配白天鹅一般的事啊,小妹子寄人篱下,无依无靠,这不明摆着是乘人之危?还用得着我向谁去打听!
“我可没听到什么,”黄大香问,“你还真是特意为这事来我家?”
“看来,你香嫂真是不知情了——”陈家女人打住话头,忧心重重地默坐着。
突然,陈家女人发问:“你家对面张家的小篾匠多大年纪?成亲了吗?”
黄大香抬头望了陈家女人一眼,一笑:“可这与我家能有什么关系?你就为问这话来这里?”
[诉说]陈家女人:本来,我家淑瑶自从那次吵闹过后,心绪逐渐平复,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又鼓噪起来,自然,我只能叫儿子顺着她,让着她。不料,昨天淑瑶去洗衣物,天快黑下来,她还没回来,我便让儿子去接她,这一下可糟了,正撞着淑瑶与一个男人在码头的拐角口说话,儿子远远地望着,实在气不过,便气冲冲地走近前去,那男人见势便慌慌忙忙地走开了。香嫂你说,遇着这种事我该怎么办呢?
[提问]黄大香:你是说,那男人便是对面张家的小篾匠,这一来,淑瑶便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是?那她还鼓噪什么呢?
[诉说]陈家女人:我不是说淑瑶心里没有话要说,我也不是说男人和女人便不能在一块说话,而是淑瑶什么话也不肯与我说,她回到家里便蒙头睡下了,现在,过了一天两夜,直到今天还没有吃饭,这不是比吵闹更让人忧心的事么——我是她亲姑妈,我能不知道她心里的委屈么?可她只是个女人,这天下的事哪有让女人由着性子来的呢!
[心语]黄大香:这倒是说的真情话,可跟我说也没有什么用处呀?
陈家女人又很能体谅地说:“我只是想,现在淑瑶正是经不起有人撩拨的时候,如果她要学戏里面那些私奔出逃的事,不是糟了么——这我该怎么办呀!”
[插叙,片断]李青霞穿着旗袍扮演富家小姐与仇道民西装革履扮演革命青年,他俩挽着手走上舞台,最后为情爱,为理想毅然出走的情景;
黄大香曾多次见到仇道民等学生经常出入张仁茂家里,张炳卿常与他们混在一起的情形;
在李青霞出走的前一天,龚淑瑶还在黄大香的摊点上落过脚,她不断朝张家打望过,后来还确实进出过张家,她与张炳卿肯定会有所接触。
[插叙,片断]可是,黄大香又觉得,龚淑瑶与张炳卿的接触既不像是男女私情,也不像合谋造反。
国芬与炳卿一向相处得好,也看得出他们相互之间的有情有义,而且,因为张炳卿放不开对家人的牵挂,他并没有与那些学生一起出走。
[返回]于是,黄大香对陈家女人说:“我知道你是为难,听你这些话也不能不有所担心,可是,你就不能与她干爹干妈去说说么?”
陈家女人没有急着回话,好一阵才说:“不是不能说,是我觉得不该去说,淑瑶的婚事毕竟是陈家的事啊,小镇人知道寿公对陈家人好,但好归好,各家还会有各家的事,即便寿公说过淑瑶的婚事他愿意操办,那只是他的好意,兴许,他与淑瑶说着玩也不一定!可我跟你姐妹一般,你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你,今天,我拿这话问你,却不会再去问别人,你能不知道我的心思?”
[心语]黄大香:难怪人们都说这女人精明,纵然在寿公面前,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看来,淑瑶的婚事得由这个女人一手操办了,淑瑶这妹子也可怜!
黄大香见陈家女人忧心忡忡,安慰她说:“我说你也别过分心急,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跟你说句多余的话,张炳卿绝对不是那种撩拨女人的坏坯种子,这你尽管放心,而且这孩子也不会走到哪里去的。现在,可能是淑瑶心里的郁气重了些,你还是耐心地劝劝她吧,可千万别太难为了她啊!”
“是呢,你会知道,我也是痛她还来不及,哪想为难她呢...”陈家女人点点头,“我知道,你与张家都是难得的好人,要不,我也不会来你这里打听什么的”。
陈家女人呆呆地坐过过一会,叹息了一声,便起身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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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承7——9章节)
[场景3] 播火草根
这天,人们清早起来,突然发现街头巷尾的墙头上贴了好些红绿纸条,识字的人与不认字的人都围了上去。
有的人喜形于色,有的人惶恐不已,也有的人茫然无措。传单多半是揭露警察所长的丑行恶迹,还编成了顺口的谣歌。
有人念出了其中的一首:
“贼警长,丧天良,
要钱要物要婆娘,
抓壮丁,五花绑,
催捐税,拆屋梁。
警长出外走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