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兑叹息一声,把照片装了回去,坐在他妈妈生前睡过的床上,轻轻抚摸床单,似乎想感受这张床是否还保留着妈妈最后一点温存。姥姥每星期都会亲自来换床单,二十年多年来从未间断,仿佛女儿有一天还会再回来,这是老人家最后的一点寄托。
喵子看在眼里,怕他陷入伤感的情绪,拉着他走,“看过了就快走吧,齐姥姥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被她撞见也不好。”齐兑振作了点精神,和她一起溜了出去。
喵子有个高中同学宁檬在中央美院上学,喵子和她联系,让她带自己和齐兑去找她们系老师鉴别齐家的四君子条屏和慕家的岁寒三友条屏是否出自同一人手笔。
开车到中央美院,宁檬已经等在教学楼楼下,看到喵子和齐兑过来,热情地迎上去,说要带喵子他们去找她们学校最好的国画教授。
宁檬悄悄打量齐兑,见他身材挺拔,英俊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悄悄问喵子:“这就是你小表哥,长得好帅呀,你家叶小舷也没他俊。”
“才不呢,我家小船比他好看多了。”喵子眼里,齐兑虽然俊美,到底阴柔了些,叶小舷那样阳光灿烂的才叫帅得一塌糊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还从来没来过美院呢,听说学艺术的人都特别有气质。”齐兑很会说话,三两句就让宁檬心花怒放。喵子却知道他德性,他一见漂亮女孩子就喜欢撩两句,过后他就忘了,人家女孩子却为了他魂牵梦萦好些天。
找到国画院的李教授,宁檬把喵子介绍给他,喵子说明来意,把在路上冲洗好的国画照片拿给李教授看。
李教授看到画,赞叹:“非二十年功底不能成,四君子里的梅花画得尤其有风骨,用笔和气韵极妙,一看就是有名家指点过,并且画家本人也极具天赋。”
“您帮我们看看,四君子和岁寒三友是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笔?画都没有落款。”喵子说。
李教授仔细看了照片,有点遗憾地说:“要是能见到原作就更好了。”“原作在南京,不方便拿过来,不然的话,今天就带来了。”喵子看了齐兑一眼,他站在边上,眼睛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教授拿放大镜细看,“兰花条屏里的雀鸟振翅欲飞、栩栩如生,工笔画讲究取神得形、以线立形、以形达意,形神意都达到,考验的除了画家的笔法娴熟细致,更重要的是耐心,想画一手好工笔画必须要能静得下心来。”
“教授,四君子是工笔,可岁寒三友条屏是明显的写意画,怎么分辨是不是一个人画的呢?”宁檬在一旁说。
李教授说:“主要看用笔,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这样工笔写意都画得好的画家了,岁寒三友的画风隐隐有种张大千的韵味,神写意而形兼具,我教过的学生里,能画出这样水平的不过二三人而已。”
这教授光顾着看画,像个书呆子一样答非所问,喵子和齐兑对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等他鉴赏完。
“总体来说,这位画家如果专攻写意画,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国内工笔画得好的大有人在,但是出一个写意派大家就非常难……非常难。”李教授说。
“那您的意思是,这些画都是一个人画的?”喵子的眼中闪出亮光。
教授轻轻摇头,“不能十分肯定,大概有五六成把握,要是让我看到实物,应当能有七八成,国画鉴赏光看照片是很难看尽韵味的。”
谢过李教授,三人一起下楼,喵子说:“我看基本上能确定是一个人画的。”
“就算是一个人画的又怎么样,这个画家也许是我姥爷和慕爷爷都认识的,帮两家都画了画。”齐兑对几幅画的联系并不太认可。
“可是小阿姨挂在卧室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总觉得画画的人是她认识的,所以她才会挂在卧室每天欣赏。”喵子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吧。”齐兑看了宁檬一眼,见她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笑问:“我和喵子晚上去撸串儿,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撸串儿?我去啊,我最喜欢吃串串了。”宁檬兴奋不已,喵子这个小表哥不仅人帅还善解人意。
喵子瞥了齐兑一眼,猜测他是不是对长发飘飘、甜美可人的宁檬有了什么想法,也不戳穿他,笑着对宁檬说:“正好我也想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找李教授鉴赏画。”
车上,喵子给叶小舷打电话,把他们要去撸串儿的地点告诉他,让他也过去。
齐兑皱眉:“你任何时候都忘不了你的相好儿,我可没说要请他,我要请的是宁小姐。”喵子讪笑,“没关系的嘛,小船也喜欢撸串儿。”
没有去北京那些火爆的烧烤店,齐兑选的是一家人不太多但环境好的小店,等叶小舷来了以后,啤酒和烤好的串串儿纷纷端上桌。
见叶小舷穿着和自己同款的飞行员夹克,喵子欣喜两人心有灵犀,对叶小舷说:“你今天怎么也穿这个了?”“下雨了,天冷。”叶小舷把外套脱了挂上,顺便也帮喵子把外套挂上。
男人们无肉不欢,女孩子见了串串也忘记了矜持,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店里的串串有店家烤好的,也有自己用烧烤架现烤的,叶小舷喜欢吃烤韭菜,喵子烤好了两串,全拿给他。
“你自己吃,不用给我烤。”叶小舷有点不好意思,出来吃饭哪有让女孩儿照顾他的道理。喵子抿嘴一笑,“我乐意。”叶小舷拿纸巾替喵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她白嫩到透明的皮肤在烟熏火燎的氛围里艳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