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家境的贫困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是那些家有余财的子弟一般寻到良师启蒙。
也便是在这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两条路。
她那在长安城里务工的姐姐给她带回来了两个消息,一个便是各家工厂,尤其是棉布厂这样直属于乔琰的,会为在其中办事最为利落、品性出众又有好学精神的开办授业课程,另一个便是,画院和医学院这两处地方会加强文化课程的培训,不能只作为会雕刻画板的工具人或者是死记硬背抓药的药童。
前者,榆娘的年龄还没到,无法加入进去,后者却可以一试。
或许是因为对那凿井车的好奇,加上对于乐平月报的向往,她又真能用树枝在地面上闲时作画,榆娘当即决定来书画院碰碰运气。
她这一试,倒是真给自己试出了个未来!
被录取了。
那小小的岐山山村里的人都为当年提出获取凿井车之法的榆娘而觉高兴,在将她送出门的时候告诉她,她家里的田地本应当由她负责的那部分活,他们会轮流帮忙做的,只希望榆娘在学成归来后别忘了帮扶一把村里。
虽然不应该说是那场旱灾的功劳,但这天灾确实将他们的命运以一种更加紧密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
去年的乐平月报是他们轮流凑巧买回来的,又聚众在一处猜测着上头的意思,像是每个月都在举办一次小小的会议,就连这些孩子也有参与其中的机会。
榆娘通过考核的画作便是模仿的其中一期报刊上的图样。
那张报纸被村长做主送给了她,也让她可以有机会临摹上百遍千遍,打开了那扇本还距离她有些遥远的门户。
等到她学成归来的时候,自然是要还上这份人情的!
就是这入学之前,好像还有一点热闹?
她打开了客舍的窗子,就见对面的书画院里有不少学子在往外跑。
她和母亲知会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在这跑动之间她便得到了个解惑。
“此前走丢了的那位天子回到了长安,还将传国玉玺给带回来了。”
榆娘狐疑问道:“可这有必要让你们如此惊讶,甚至这么急切地去看热闹吗?”
天子到底是要由刘协和刘虞来做,对于她们这些最普通不过的民众来说根本没有太多关注的意义。
与其去考虑这样的事情,还不如想想明日吃些什么要实际得多。
“若真是这么简单也就算了。”这被她问询的女子眼见她年龄小个子矮,一把将她拽着一并跑了起来。
风声将她的下一句话送入了榆娘的耳朵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他在长安路上说,他想代表大汉,将这传国玉玺交给大司马掌管。天呐,这……这跟禅让有什么区别!”
在好事者的传讯中虽还提到,刘协问的是这长安城中的民众对此有何种建议,但这些收到消息的人竟都下意识间未觉得这种提议是一种过于匪夷所思之事,只觉得其中唯一的一个问题是——
这等千载难逢的盛况,他们可绝不能错过了!
“和禅让还是有区别的吧,他已不是天子了。”榆娘那句回复被吹散在了风中,并未被拽着她跑的姑娘听到。
可是,刘协现在是不是天子,一点也不影响他站在那条长安路上的时候,说出这条消息的那一刻所给人带来的无边震撼。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回复?”榆娘听到前头那个姑娘又问道。
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想到了当年那个前来登记土地数额的女官。
对方说起过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很相似,以至于榆娘还时常在梦中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效仿对方一般成为这样的官员该当有多好。
只可惜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她便再未曾见到过对方,只从去岁关中地界的种种农事安排中看到了她从中操持的影子。
听说她就是大司马的下属之一,跟随她做事已有十二年之久。
若是……
“你怎么还发呆呢?”前头的那姑娘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