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他还有个理由摆在这里呢。
甘宁朝着船上随同他们回返的那几个外邦人看去,见这些人都已在船上医官的协助下开始学习大雍官话了,等到这场为期五个月的海航结束,说不定这些人已经能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向陛下介绍他们的族群。
这不就是出海必要性的另一个理由吗?
光是西域小国前来中原朝拜怎么够,若是能令海域另一头的国家驾船前来,岂不更是一项能够永载史册的功业!
为了令这些人在他们回返中土前能够顺畅交流,甘宁甚至准备亲自来教授。
但他的这个行为,直接遭到了以吕蒙为首一众下属的强烈反对。
他那是蜀地方言啊!
让他们这些人时不时地感受一下他那口音也就算了,把人家外邦人教成这样像话吗!
在这等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剩下的人努力将其掰扯回来,和每日照看船上土豆的行船氛围之中,这趟回程的航行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过去了。
当在他们的前方出现陆地边界的那一刻,甘宁站在船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竟有一种不知是否该当算是近乡情怯的恍惚。
他们……回来了?
在阔别中原一年半的时间后,他们终于扛住了风浪的打击回来了?
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距离拉近之后,那条陆地就成了近海若干零散的群岛,而这地方,在他们朝着东方航行出去的时候曾经来过,还得继续往北航行一段才能抵达国境。
好在又行船了半个多月后,他们终于凭借着海图的距离估量,重新回到了那长江入海口之地。
何止是他们觉得自己阔别中原颇有恍惚之感,当那数十条大船出现在沿海巡逻卫队的眼中那一刻,这些士卒也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
眼看着那些大船并未直接停入船坞之中,而是如他们出行之前便交代的一般,在引起了沿岸之人注意后,掉头朝着江心洲而去,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这确实是那些远航的士卒回来了!
他们没有
()被海上的风浪所摧毁,而是在长达一年半的航行后,以一种得胜归来的姿态向着徐扬二州的众人宣告了他们的回归!
那当然是得胜归来。
“我看到甘将军了,他把他那块锦帆给挂在船帆上了!”
这个声音一出,沿岸的众人顿时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换了旁人经历这等漫长的海航冒险,早想着尽快寻个地方休息去,这等终日只见大海的景象很难不让人感到枯燥乏味,倒是甘宁,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己锦帆贼的名头,能再来折腾出个“衣锦还乡”来。
“快快快,还不去通报府君!”
周瑜和张昭几乎是前后脚收到了甘宁回返的消息。
在他们赶赴此地之前,二州沿岸的医官已按照在离开前的交托赶赴上岛,逐一排查这些海员的身体状况,将那些身体无恙的经由烈酒擦身消毒后带下了岛。
船和船上的货物还需要经由一番更为细致的盘查,才能接着放行。
华佗当年在西域所撰写的医书便提及了不少经由境外进入中土的疾病,想来甘宁等人从外海回返的情况也不会相差多少,为了防止出现什么乐极生悲的情况,再怎么细致也不为过。
距离更近的张昭刚到,就听到甘宁站在岸边叮嘱道:“你们当心着点!我种的土豆还在船上。别让我只能把那个风干的或者带毒的带还给陛下。”
然后张昭便听到吕蒙问道:“什么带毒的?你把那个野生的带回来了?”
甘宁那紧随其后的沉默让张昭觉得,这些人的海外航行,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彩。
但当务之急不是听他们说说这一年半里的冒险经历,而是将他们安然回返甚至大有收获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长安,说不定还能赶在元昭六年的元月初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