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走廊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越过一个一个木讷的行人。他们都转过头来瞪着白色的眼珠看着我。
“你们要推我去哪?”我在心里喊,嘴上不出一个字。
我们越过一扇自动开启的玻璃门,我看到那双门在我进入后很快地闭合,快到仿佛担心我会调头跑掉。
紧接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一大束白光忽然照耀过来,以至于我的眼前霎时变成一片惨白,曝光过度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了。
几秒钟之后,我的眼睛似乎适应了光强,一片白茫茫中,现出几个人型轮廓,因为和我的距离一直在生变动,所以忽隐忽现。
他们七手八脚地拿来线束,贴在我的头上。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是不是要重新送我回去游戏里面?
不要啊,不要!
在游戏里的时候,我还尚且有些迟疑要不要醒来,因为在“那个世界”待久了,会有些不敢面对现实,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而忧心忡忡。细思,其实是对未知世界的担忧。可如今苏醒,就像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越过一道好大的障碍,得以重生,如果再让我回去,我恐怕要心力交瘁绝望而死。
我想要挣扎,想要说请停止这样做。可是“昏迷”中的我,根本没有机会表意见。
忽而脑袋里像是流过一丝清泉,凉凉的,柔和地涤荡着脑,像是要洗干净里面的灰尘。我的思维停止在潺潺溪水的画面中,再容不下别的。
我静静地享受着,之前的恐惧、焦虑、慌张都付之东流、
我的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地张开。
雪白的墙壁,倾撒了一片柔和的橙色,满室华光。
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不是在某个别处,而是在我之前休息的那件特护病房,床,也还是那张我一直睡着的床!
我眨了眨眼再看墙上,然后又跳下床想要跑去阳台。可是腿没有想象中便利,我几乎一个趔趄栽倒。幸而扶到了墙,不至于摔倒。
是了,我的腿还没有锻炼到足够强健,这些天都还是坐着轮椅的,那会儿怎么会就一个健步来到了阳台呢?
我强撑着腿上的酸软,一点一点挪到阳台,夕阳金灿灿的,正在西沉,大小也还是那个大小。
我掐掐自己的胳膊,掐掐腿,掐掐脸,掐哪哪疼。
我终于呼出了口气——原来刚才真的只是做梦。
还好是做梦。
“宝宝!”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带着焦急地声音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我。这下我终于可以松懈了,身子一软,歪在了他怀里。
“怎么一个人乱走,摔了怎么办?不是让你有事叫护士的么?想出来的话让他们帮你推轮椅啊。”阿喆一连串的责备随之而来,只是声音并不犀利,充满了疼惜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