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音泣不成声的捧着信纸,一遍又一遍的读着上面那行字:“感谢您的养育之恩,至死难忘。”
刚擦掉眼泪,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涌出了泪,她就这样一遍遍的抹着泪抽泣。
一想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养育了二十来年,就这么没了,她的心就像被只手死死揪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真就能给个女的逼死吗!你死了妈好过吗?”万音的嗓子早在28号就哭哑了,声带永久受损,现在她只能自言自语的喃喃低泣。
“哭有什么用?这畜生活该。”徐洪在旁边不耐烦的骂着。
“你才是畜生!你这个废物!逼死他也有你一分!”万音顿时厉骂,愤恨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和她结婚几十年的男人。
“我逼他什么了?叫他去上班也逼死他?那不要上班,靠老子养一辈子?在这吃我的用我的还不听我的?”徐洪怒吼,双眼瞪的和牛眼似的,仿佛这样能给他增添一分威慑。
看着徐洪那可笑的表情,这一刻,万音明白了儿子的无奈和痛苦。
为什么一向性格淡薄甚至冷漠的徐亦会在月初和他爸打架,她明白了。
徐洪就是这么个人,永远不承担责任,永远在推脱和诋毁别人抬高自己,永远是这样让人无法去接纳。
如果她早点明白徐亦的痛苦与无助,或许能好好开导,尤其是徐亦对她说过好些次精神状态不好,想去看精神医生但是没钱,本来她一直以为那是儿子太紧张了,没放在心上。
要是早点体谅理解,早点带去看精神医生,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该多好。。。
万音此时内心满是悔恨与自责,白纸上的黑字更是刺痛她的心,这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到大父母就没在身边过,除了很小的时候会在电话里表露对父母的思念与依赖,从不主动提出要求。
还记得徐亦兄弟两小时候,她把两孩子接过来,有天厂里发工资放假,有了时间,她也就想陪陪孩子,于是问两小孩想去哪玩,想吃什么。
结果两人的愿望只是吃桶泡面。。。
就这么简单的愿望,她却没有满足,因为那时候信息闭塞,她总听说泡面致癌,所以抱着为孩子好的想法,坚决不给吃。
两小孩发脾气闹着要吃,结果徐洪直接把两人狠狠打了一顿,然后自己跑去几十里外的牌桌打麻将去了。
她们并没有尽足父母的责任,无论是陪伴还是教育方面,都不到位。而孩子到死还记着她,这一点令她心中越发刺痛。
记忆就像水龙头,打开开关就涌了出来。
她回忆起从前,小儿子还好,太小了,自我还没成型,而且跟徐洪的接触不多。
徐亦则相反,小时候喜欢粘着徐洪,却为此吃了不少苦。
三年级的暑假,两兄弟跟着她们在厂里,徐洪好吃懒做,上班的时候就拉着徐亦一起聊天,下班就变脸不搭理,自顾的去听书了。后来久了,年幼的徐亦心中的依赖也淡了,逐渐对不负责的父亲产生疏远,后来不知怎得骂了徐洪,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徐洪就开始为了维持所谓‘父亲’的面子,变着法的欺凌起自己的儿子来,时不时找茬挑刺整一个九岁的三年级小学生,急了就打。
这一下来就是五年,直到徐亦初中成绩提高,徐洪一来看到了价值,二来初二的学生发育的也不差,个头都窜过了徐洪,于是徐洪也就慢慢收敛了,只是偶尔的嘲讽。
有这样的父亲,童年何其不幸。
这些都是徐亦之前找她哭诉过的,而且只说过一次,她很无奈,只能不断重复一句话:“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爸爸。”
后来徐亦长大了,除了必要的生活费,不会主动打电话问候,即使是生活费也不主动讨,每次都是她记着日子打过去,偶尔她忘记了,过了大半个月急忙打电话问,徐亦也只是平静的说没事,她问要多少,徐亦也只说看着给就行。
徐亦在学校起,就从不问她提钱,她给多了徐亦会退,少了也不吭声,还是过年蹿亲戚她才得知,初中学生每周生活费多少合适。
不知何时起,徐亦的性格就很冷淡和孤僻,至少对于家庭方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