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唇角颤了颤,半晌,轻声道,“你便是要救,也要显出身来救,反噬也会少些。”
我没注意他的脸色,可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这便出了帐子,见四下无人,显出身形来,又进到帐子里,挥起了我久未用过的拳脚功夫,将那几个禽兽打得满地找牙!聆月不知何时,也已经显了身形,替我给那半死不活的堇色盖上了一件从那几个禽兽身上剥下来的衣衫,然后顿了顿,看看我的神色,又替我扛起了那具虽然不重,可本神尊却也未必扛得起的身体。
我们如同凡界的劫囚一般将人救了出来,宜苏那处院子很是荫蔽,我们三个最后摆脱了追兵,还是回到了那里。
我施了法给她治伤,又毫不吝啬地把九天玄玉挂到她的脖子上,眼见着她性命无忧后,这才松了口气,有了闲情来关心关心这位忽然冒出来的聆月君。
其实,我方一冷静下来,便晓得了我那句话说得有些重了。说不定他真的是因为怕我被法术反噬,才不准我插手凡人的事情呢?我还不知好歹地说出那种话来,岂非太过分了?
思来想去,脑海里便一再地浮现出那张煞白煞白的脸来,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让我这心里也一阵一阵空荡荡地晃悠,真是郁闷得紧。
“与我一同回来的那位公子呢?”出门寻他,却整个院子都不见他踪影,正见宜苏过来找我,我便向他打探一番。
“方才见他急匆匆出门去了,”宜苏边摇着扇子边笑眯眯道,“清风兄人脉广的很,先时见到清炎、清折、清述几位公子,已经让宜苏大开了眼界,却如今又来了一位更是深不可测的。不知,这又是清风的哪位哥哥?”
“哦,”我点点头,甚是自然道:“这是我七哥。”
我这话音刚落,就看见聆月那厮方进门的身影,却没再走进来,靠在那门框处看着我俩,眼里的神情似笑非笑。
多年没扯谎,如今小扯一次竟被抓个现成的!可这也怪不得我,我总不能跟苏舆说,他是我未婚夫吧?我现下可是个男人!
想到这里,我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他名唤清月,你便叫他清月兄吧!”
我眼见聆月的脸色变了一变,忍不住吞吞口水,心想既然是我七哥,自然得与我一个姓,我也没说错吧……
“清……月?”宜苏惊异地眨眨眼,“呃,倒是个……很秀气的名字……”
“呵呵,”我干笑道,“是很秀气,呵呵。嗯?七哥,你回来了?”
我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故作惊讶地跟他打招呼。
宜苏一见他,便一口一个“清月兄”,叫的顺遂而欢畅。聆月脸上没甚表情,附和着他寒暄了几句,也算是给了宜苏面子了。宜苏很会做人,见这位清月兄并不热衷于与他闲聊,便寻了个因由告辞了。
这人一走,我便笑不出来了,一撩衣摆坐在黄花梨木大椅上,摆了个凉凉的表情,甚是郁闷道:“你这么一下子功夫是哪里去了?方才我找了你许久也没找到,还道你又回天上去了呢!”
他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去找他。愣罢,念了个咒,手边竟显出一大摞书册来,线装蓝封,也不知从哪里搬过来的,推到了我跟前。
“这是什么?”
“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给你玩儿的。”
他见我似乎不大明白,又解释道:“我方才确是回了天宫一趟,去找司命要了这些来。先时我怪你改了凡人的命格,可现下想来,不过尽是些因果报应转世轮回,改了原有的道路,自有它新的岔路,改了也没怎的。况且我晓得你喜欢看些话本子,偶尔自己还能编一编,想来你编的也未必就不如司命,所以这便去要这些簿子来,给你瞧瞧,你若是觉得要改要编的,尽管改尽管编吧!”
记得上任天君在与我阿爹说亲时,曾说他这个儿子如何如何循规蹈矩,是个很有分寸的,还说把帝位交给这个儿子,他是一千个放心,最后便是让我阿爹也放一千个心地将宝贝女儿交给他。虽则这老天君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可说得前几句倒是很有道理的,但看聆月君在众神君天将跟前这副冷硬威严、一丝情面不留的模样,便可知他是个甚理智分寸的,记得六哥都曾经与我说过,这妹婿太过严肃守规矩,没一丝活泼劲儿,真是无趣得紧。
可现下我却有些闹不清楚了,看着眼前一大摞命格簿子,心想他这行为,该算得上很没规矩吧?
“你莫不是又生气了?”他见我神情莫测的半晌不答话,竟有些慌张起来。
我便有些懵,这到底是谁应该生气啊?
“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他伸手抬起我的脸,皱着眉想看清我的神情,“莫不是你又不喜欢看这些了?那我让司命拿回去就是……”
“谁说我不喜欢看了。”我伸手把他的手指从我脸上扒拉下来,“就是在想事情罢了,并没有生气。”
随手捡了个簿子翻了翻,“这命格簿子,记载了凡人的命运,应该算是机密吧?司命竟也愿意给你,倒也奇了。”
他见我如此,竟很是松爽的舒了一口气,道了句:“你不生气就好。司命那里,他先时欠了我许多人情,自是不会拒绝我的。况且我是天君,他哪敢不听我的?”
“你……你这天君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