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你的愿望里都没有关于你自己的?”
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的日子好的很,没什么需要念想的。”
“哦。”他轻轻道,“那你留一个我写吧!我有一个愿望。”
我们写完字条后,一一折成荷苞状,放到花灯之中。聆月一个天君,做这些小事竟也很顺手,不过教了一遍,他就能折得很漂亮。当这些都做完后,已是悄然入夜。
聆月以我暂时没有法力为由,不允许我接近水边,说是怕我摔下去了。反正我也看出来了,他在我的事情上向来有些杞人忧天,跟我那偶尔有些啰嗦的阿娘有的一比。阿娘因为有阿爹做后盾,所以我不太敢忤逆她的话;可聆月我向来就不怕的,在我的坚持下,他果然妥协了。
却不想,今日本神尊时运不济,竟真摔到水里一回,且是一头栽下水中,一个泡泡也没冒就沉入水底!
不过一瞬,我就觉察到不对劲儿了。
我此刻没了仙力,自是不能用仙障保护自己,可我小时候从五哥六哥那里学来的泅水本事可是万分真切的,哪里至于一下水就沉水底下去了?但见如今入眼而来的亮堂堂的明珠的光芒,我已知自己是被设计拉到这里来的。
先是赤菽封锁仙力,后是拉我入水,如今还被关在一只珠蚌里头。很好,本神尊多日没被惹怒过,如今竟破例被惹上一回,也是十分难得了!
“九尾白狐果然与众不同,连男人也长得如此漂亮。”
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我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女人向我走来,一头的朱钗银环,一身的贝饰纱衣,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眉目一动,沉沉开口道:“原来是,幻海的王后大人,辞幽。”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了!
她微微诧异,“你竟认得本宫?”
“辞幽王后多年不育,两百年前才得一个婴孩,却是个痴傻的孩儿。这事儿天上地下,哪个神仙不知道?所以王后您其实是个名人呐,你自己竟不知道么?”
听出我话中的讽刺,她有些恼怒,可又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你也知道我费尽心力抓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我看她一眼,“九尾白狐之心,可健全仙者心智。你,便是来取我的心的吧!”
“聪明!既然知道,也省的本宫多费唇舌!你便自己将心取出来吧,省的本宫亲自费力挖出来。”
“本宫”二字,我听得很多,当年槿颜就很喜欢在我面前本宫本宫的自称。本来不过一个称谓,可如今听在耳里,却十分刺耳。
“真是可笑,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挖心我就挖?莫不是与你那孩儿一样,傻了不成?”
“你!”辞幽目中涌起怒色,一直隐在身侧的水吟鞭子猛地抽了出来,“哗啦”一声鞭到地上。此刻我们是在一珠蚌之中,她这么一鞭,不仅将我吓了一跳,还让这颗可怜的珠蚌疼得颤抖起来。
“你的仙力已经被本宫封了,你若是乖乖把心交给我,本宫还可以饶你一命;若是再说些本宫不爱听的,休怪本宫不客气!”
她放过狠话,又甩了一次鞭子示威,然后将那泛着冷光的水吟鞭举到眼前,细细抚摸着,“你可曾见过我幻海利器,水吟鞭?想不想尝尝它的滋味?”
她说的对,即便我失去此刻在我胸腔里头跳动的这颗活生生的心脏,我也不会死,只是变得没有七情六欲的行尸走肉罢了。可若是那样,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记得西天梵境的某位普渡众生的菩萨说过,有了感情,有了欲望,也便有了现世的纠葛与永世的痛苦,几世唏嘘,几段悲欢,不过皆因了情和欲二字。可我却不想失去这两样东西,只因它们不仅带来悲,还带来欢,不仅带来绝望,也带来希望。若是失去了这些,生活只剩寡淡,命运只剩干涸。
我拢了袖子,轻松自在地靠在一旁,轻笑道,“实不相瞒,我不仅尝过水吟鞭的滋味,还尝过不只一次。”
迎着她微带诧异的目光,我闲庭信步地迈着小步子走上前,“你们这水族利器着实是名不虚传啊,第一次把我的命给打没了;第二次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论起它的威力,我比王后你,可算是了解得多了!”
“你……你是谁?”她诧异问道,“水吟鞭从未出过幻海,王上也极少用它,上次用它,还是一千多年前……”她猛然醒悟,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你竟是……”
“不可能!不可能!”她又自言自语,“清清是条雀鲷鱼,而你却是九尾白狐呀!”
“哈哈,”我承认看见她惊慌的样子,我心里十分开心,“你不信?要不要我变回一千年前的样子给你看看?”
“清清在五万年前还是个凡人,你的修为却远不止五万年!而且她已经被云纨杀死了!怎么可能又出现?”
“你慌什么?”我轻笑道,“做了坏事,怕受到天谴,所以害怕了?哈哈,那我还真的通知王后你一声,百年前新天君即位,已经将恩将仇报、谋害恩人的罪行处罚定为剥皮抽筋,魂魄禁于幽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辞幽的脸骤然惨白!
“想当年,王后真是厉害得很呐!不仅能假装受伤,骗取我的同情,趁我不备偷走我的宝物,还能三言两语就让夜桑信了你的鬼话,取了水吟鞭,狠心要了我的命。那一世不过是我下世走一遭罢了。若不是我当日回归正位后喝下了忘却凡尘之事的药水,你以为,你可要安安稳稳的过下这漫长的五万多年吗?!王后知道的吧?我当日救了你,你却最终害了我的性命,恩将仇报,终有一日要被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