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巩长意,李策倒真存着敬意。
但看巩相韬的这副目中无人的气焰,纵有万分的敬意,也荡然无存。甚至连带着巩长意的御厨形象,都在李策心中跌下了神坛。
他佯装着越发恭敬,嘴角却忍不住嫌恶地瘪下去。
再多装一秒,就得露馅。
吟风眼疾手快地接替下李策的任务,也同这吏厨扯着笑客气起来。
吟风到底年纪小,拍马屁也拍不到点子上,反惹得巩相韬皱眉,目光极为不屑上下地打量她。
最后竟恶意调笑道:“奇了怪了,堂堂的京兆府衙门公厨,哪里来的两个小婆娘?”
李策还没开口解释,便被巩相韬接话道:“李兄你艳福不浅啊。”
李策气得脑仁疼。
吟风、陈娘子都差不多是能做他孙女的年纪,竟被开如此下流无耻的玩笑!
吟风也不气恼,只是越发觉得此人低劣,不想与他多论。只淡淡笑道:“识不得的字就不要乱用,闹了笑话丢人现眼的可是巩吏厨您啊。”
“你!”
巩相韬肚子里的墨水加起来也不超过两滴,受了辱,他只能摔了手里的暖炉恨恨质问道:“你们两个女人,也敢在公厨掌勺?连在这烧火都不配!”
老话虽说,君子远庖厨。厨房一方天地,在民间历来也是归女人管的。
但本朝的所有御厨、吏厨皆是男人的职责。不光是公厨忌讳女人,东西两市凡是大一些的酒楼食肆,掌勺的依旧是男人。偶有几个妇女厨娘掌勺的,就算其手艺并不比男人差,但报酬也会少了一半。
也并非是庖厨一行如此,大梁的世道,几乎行行如此。
就连李策一开始同意她来公厨,初衷也只是看她可怜,并非认为她当得起这一职责。
陈娘子瞧出吟风眼里的火星子即将点燃,赶忙拉住了她,朝巩相韬低头道:“我和小风姑娘都是来帮忙打下手的,哪能跟巩吏厨您相提并论。”
说着,瞥了眼案台上预备好的菜色,算是劝吟风为了这场迟来的团年宴,也得忍着。
李策咂咂嘴,顺着陈娘子给的台阶继而说道:“巩吏厨你瞧,接风宴都给你备好了,何必跟这不懂事的小姑娘计较呢?”
陈娘子和李策又是好言相劝,又是添茶倒水的,那巩相韬才松了嘴,眼睛也往案台那边瞟去。
接着又端起副官架子来,拿了双筷子便挑挑拣拣地朝案台跟前去。先是一筷子搅乱了陈娘子花费半个时辰的凉菜摆盘,凉菜的红油还溅出来撒在了甜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