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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爷爷:自己做啥,自己知道。

她一听,不给他吵闹一通,哪有脸见人?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能这样,让旁人知道了,咋有脸面对列祖列宗?她一咬牙,叭,扇了爷爷一个嘴巴。先来个没理也要争三分,就耍泼。她地上一滚,蹬着两条腿喊:你个不孝顺的儿子呀!

爷爷被她打得两眼直冒金星,一愣过神,脑袋反而更清醒。这个娘枉她出身于什么名门大家。要比那些一天挽着泥腿的农妇相比,她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他抹拉一把火热的脸,就扭头撂下一句:爹咋死的你清楚,耍过劲了,族人会挖个坑活埋你!

这话一扔到地上,她立马就闭嘴了。甭说哭,就连泪她都不敢再抹一把。在想,看来这个小畜牲心上明白他爹的死了,外以传出去,那还了得?一琢磨,不能一小失大.真的他哪一天咬咬牙,哪保准他说的话不当真?既然母子到了这份上,不记啥恩,不念啥情,哼,只好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她手一支,就爬起来了.起身扑拉一把土:小子,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马鞍桥!

爷爷不在乎她的啥道啥桥,要不是看在亲娘的份上,甭说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她想在这许家里混,不拿木棍给她打出去,也得用赶牛鞭把她撵出去.不为别的,嫌她给许家的子孙万代脸上抹黑。爷爷一怒,就冲她满脸不屑:劝你别作了,就好好活着吧!

太奶捂着脸刚一出屋,福德就风风火火进来了。冻得他两手捧着嘴上的热气,哧哧哈哈地:少爷,去几家府上问了,听他们说咱家的地让木大头给封了!

爷爷;封了!啥意思?

福德:只允许耕种,不能出卖。

爷爷:这延津的地盘,他道口哪管得着!

福德:啥延津道口了,日本人一来,民国的官府都关门了,谁说了算?

爷爷:谁说了算?

福德:木大头势力大,他就嘴大。

爷爷:我日他那个奶奶。

气得爷爷咣一脚,把挡风门踢了个稀巴烂。他捧着头愁得皱眉苦脸:人真能让尿憋死?

福德也想,只要那个木大头在县大队长的位置上占一天,他咋会让许家喘口气?没事还找三分呢,何况经他手杀了人烧了院子.那不是水火不容?许家要想脱离虎口,一个是灭了他木大头,再不然,只能来个拿大玩艺吓唬小孩.给他点硬的,让他明白谁也不是好欺的软柿子。不这样做,哪有活路?思想后,他慢声细语:不除这祸根,咱是死路一条!

爷爷比谁都清楚,木大头有啥可怕?但他打的招牌硬,国军都绕着日本兵走,咱一个光杆百姓,又能奈何?不是为了枪,用不着卖地,不是为了灭掉那些狗日的,用不着武装李东阳。但这个木大头在当中一横,地让不出去,咋办?他搓揉着手:咋除?

福德趴在爷爷的肩头,嘀咕了半天.最后递给关键一句:我有一计。

听他前前后后这么一说,爷爷就想,福德这小子看他平日里蹑手蹑脚,实称得一脚跺不出个屁。今天他这一番思想,倒也不亚于三国上那些什么军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临撒开,拍了拍他的肩:去吧,也许你那一招能行!

天一黑,爷爷就更睡不着了。咋琢磨,福德这人的能力和忠诚不用怀疑。但他要独来独往夜闯木府,没有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经验,就胆量,一般人能逞得上?一想到这,他连夜就去找蔡川.知道蔡川有能量,他进虎口拔牙,不仅胆子大,心也细。夜里玩深伏潜出这一套,无论是功夫还是计谋,都不逊色那些天兵天将。再说了,能让他和飙驹在城外接应,就福德的设想不成功,总也不会有啥闪失.

他见蔡川,前后一交待.爱黑夜进进出出的人,他不可能坐得住。蔡川一碗水没喝完,拉起飙驹的笼套就向爷爷告别:少爷,平时你能喝一斤,今天夜里就甭喝八两,心就放到肚子里,安安生生睡大觉吧!

爷爷担忧,事要是办砸了,不仅仅是惊动了木大头一把,也会招来横祸.他要是反击一掌,不把许家的人活埋了,也得用刀将老小劈死.就再次嘱咐他:让福德办得利落点,甭让抓住活口!

蔡川:那我就摸进去,宰了那个木大头。

爷爷:不是他府上把得严,哪还用这么办!

蔡川一抬脚,就蹬上了马。他胸有成竹地向爷爷打了个揖:放心吧!小菜一碟。

话音一落,飙驹似卷起一股旋风,扒蹄而去……

福德没到道口城,就被蔡川追上了。两人一合计,镖只要一出手,不钉准地方,恐怕遗留下的后患无穷。玩梭镖福德哪是蔡川的对手?他还壮了壮胆:一出手让它钉上门,就不能上窗户。

蔡川玩那玩艺儿像小孩吃炒豆,一镖下去,想让它飞到木大头的眉宇中间,绝不可能扎在他的鼻梁上。他争着要出手,就说:那哪行啊,要指哪打哪!

一提打,福德的心就突突。大白天吹吹牛逼侃侃大山,行.动真格的,胆量可不是能冲的.万一手一哆嗦,那还不把一桩大事办砸了?他咬了咬牙:一想我爹,我就想下手!

蔡川:报仇不在早晚,出手要绝对把握!

福德一听把握俩字,心上就更打怵了。要是差个三长两短,甭说爷爷埋怨,就他爹喜贵的在天之灵,都对他的过失不能饶恕。这时,他不是丧失意志,而是为报仇削恨.就一再提示蔡川:你上,可一定要准!

嗐!蔡川冷冷一笑.他拿福德的话,就当三岁的小孩听。他心里清楚,这是去玩命呢,哪是小时候玩玩尿泥?他头一甩:你就等结果吧!

蔡川让福德牵着飙驹留在城外。他孤自一个人,穿上一身伪军皮,头上顶着一顶大盖帽。嘴上烟卷一叼,两手一背.夜里走到哪,无论是碰上兵丁或是县大队的岗哨,就一句:给木大队家送钱去!

送别的,那些卫兵不仅要看,还要搜身。一说送钱,哪个王八蛋不要头,敢把县大队的礼挡到门外?几层岗一闯就过,临到他的府门,甭说送钱,就是夜里给他送黄花闺女,也不灵了。即便他心上馋,不忍到第二天天亮,卫兵不干。这样没啥好办法,既扎不了翅膀,也不能飞檐走壁.就是有两手,大门顶得咣咣紧,二门插得梆梆严.卫兵把得密不透风,纵是你变成苍蝇,咋往里飞?蔡川站在对面一瞭望,不爬上房顶房尖,甭说发镖,就是吹风,都拐不进二道门里。他一个箭步爬到楼顶,蹲在屋脊上观察一袋烟工夫,咋看,木大头的房内蜡烛倒是亮着,可不见一个人影。又等一袋烟工夫,发现有人,但不像木大头.仔细一瞧,那人头上挽着辫子,上身披着碎花棉袄,一打开胸口,两个白瓷碗大的玩艺就上下晃.看来,是他的妾。

又等一袋烟工夫,就从里屋晃出个人影.看他个头不高,很胖.脖子不长,头不小。再仔细一辨认,面熟。这不就是那天站在许府门前拿短枪的那个家伙?怒火,顿时就烧焦了蔡川的胸膛.他一咬牙,掏出八音手枪,抠了抠板击.只要一走火,相信十有*让他个狗日的脑袋开花。可又一想,乱激动哪行?甭大事没办成,小事又弄砸喽,自己一拍屁股倒是利索,咋向少爷交待?一考虑,不得不将枪塞进腰.他拨出飞镖,将纸条一穿,唰,眼睁睁看着扎在了窗口上.

叭一声.响声虽不大,却把正在脱裤上床的木大头吓个愣怔。他折头瞅了瞅窗,啊!吓得失魂落魄。惊惶好长一阵,才提起裤子抖着身子往外瞧.一看窗口落一把飞镖,就惊慌失措了.像鬼一样尖叫:来人,有刺客!

没等他的卫兵发现人影,蔡川就消失了。他一跑,一个人毛没发现,木大头就更心有余悸,不托底了。堂堂一个县大队长,夜里刺客都敢下手.以后在家睡大觉,咋敢闭眼?他推开木窗,拨下梭镖看了看,上面附有纸条。嘿,看来目的不是要杀人,是递信。正绷紧的一根神经,他即刻就松驰了。打开一瞅内容,上写:木大队,日本人不是你能抱得住的佛脚.不给许家留后路,早晚我派大军去灭你。落款:庞炳勋。

木大头看了看纸条,先是满嘴扑哧:你个老瘸子,还拿国军那个杂牌军长吓唬人,*,爷爷不喝你那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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