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深黑色轿车由远及近徐徐而来,缓缓地停靠在广场一角。车门一开,年轻的曾书记兴步走了下来。
一旁等候的人群立时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按照程序紧接着是一支由大到小由高到低的干部队伍,将按级别鱼贯地接受曾书记的握手接见。
时伟明应该是这支队伍中级别最低的了,排在最后。
“曾书记,您好!”楚书记第一个上前。
曾书记边握住他的手,目光边在队伍里扫视,“时伟明今天来了吗?”他回头问姚书记。
“是啊,是啊!”姚书记慌忙出列,答话,“时县长,快——曾书记叫你呢。”
时伟明当然知道这位曾书记就是当年到过自己家里的大学生曾仁杰。他笑着出列并走过来,这边的曾书记几步来到他面前,大张旗鼓地抱住他:“几年不见,看老了,听说你工作干得很出色啊!”
“曾书记,他可是这个广场的创始人呢。”姚书记连忙介绍说,“我们原来的设计方案,照搬的是南方a城的广场模式,广场中心是九根雕龙画凤的玉柱,旁边是竹制的小吊桥,下面是一条人工开挖的小河,四周摆放的是远山上开凿出来的巨大岩石。。。。。这么一测算下来,就这一个广场要耗资三百多万。您看现在的,又环保又省钱又漂亮。。。。。像这样的广场,我们计划在县城要建三到四个。”
“好啊,好啊!老姚,这个人才还是我给你的呢,你没忘吧?”曾书记拍着时伟明的肩膀说。
“我早就想去感谢您的,您真的不愧是惠眼识珠啊!怎么敢忘了呢?”姚书记大笑。
一旁的一个副市长心头一惊,眼馋地看着时伟明。此时的这支队伍里,眼馋的又何止是他殷副市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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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书记带着大家围着广场走了大半圈,捡起一片榕叶,放在鼻前嗅了嗅;来到湖边的垂柳下,摘下一叶眉柳;又弯腰找了一块小石子用力地投向湖面,激起圈圈波纹。。。。。。
曾书记又视察了林怀工业园区,重点看了荣盛集团的车间基地。
站在西城大闸上,对着汤汤东流的护城河,曾书记感叹着这个城市的发展,也感谢着为此作出过贡献的每一个劳动者。
姚书记则感叹岁月不饶人,这条河流漂尽了自己的青春也漂白了自己的青丝。
借此机会,姚书记向曾书记表达了年岁已到,想告还乡的愿望。
一个月后,时伟明被推进省委党校学习,半年后,任姚书记人民政府县长。岁月又轮换了两个季节,姚书记调到省**工作,他的老家在省城,时县长荣任林怀县委书记。
传言说,时伟明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干部,就是市委楚书记的那个位置子,对他而言也只是个过渡。
第一一二章 进 山(一)
经过大半天的曲折迂回颠簸弯绕,市政府的专车总算把楚豹良和殷由之他们两个送到了计划的目的地——木化县木子乡。
见惯了都市风光,生长在高楼林立处的楚豹良他们,面对着眼前低矮破旧的平房和简陋的办公条件,脑子里只有一个问号:这是传说中的乡政府吗?
下车后,或者说这一路上,面对光秃的山头,人烟稀疏的广袤田野,一种从未有过的苍凉在殷由之的心头潜滋暗长起来,她的心头无意间有了些沉重和孤寂。。。。。
木子乡的领导,对这一次坐着豪车而来的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表面上是欢迎的,但内心并没有生出什么好感。
这个全市乃至全省最贫穷落后的地方,每年都会有热血青年进步人士到此支援建设,他们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上面派来的,但都是满怀激情的来,灰头土脸的走,当然也有春风得意地离开的,那都是“到此一游”的镀金式,那是提拔干部的档案需要。
何况这两个年轻人下来的性质就是驻派式的,本身就是一对候鸟。特别是县乡领导早已得到电话告知:来的这个男青年是市委楚书记的公子,女娃是殷副市委的亲侄女。
他们早就为这两皇亲国戚安排好了最最上等的住处,派专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伺候他们,暗中保护着。上面的电话就是不说,他们也知道要是这两人在此有个什么闪失,哪怕是少了根汗毛,那木化木子这两级干部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虽然嘴上不愿意说出来,但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这哪是什么下派干部啊,分明就是两难伺候的慈禧老佛爷!
乡长是一位看上去就要退休的老头,他的两只眼睛盯着楚豹良脖颈上挂着的项圈看了一会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细心的迪迪看在眼里,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甚至暗恨自己太粗心,为什么没有早点提示他呢?要说在城里,男女生脖颈上挂着点装饰,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何况楚豹良的那种平时都上凹在衣领里面的,一点也不惹眼,今天不知怎么却露了出来。
因为不想和他说话,她也就只有暗瞪着他,再骂:纨绔子弟!
“请问前些日子来的时东然,现在在哪?”还没等乡长说话,殷由之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哦,你是说上次来的那个年轻人啊,他今天又进山去了。”提到时东然,乡长脸上总算有了自然的微笑,话也多了起来:
“这小伙子,看上去平平实实的,骨子里倔着呢。不让他进山,他偏要去,而且是每天都去。。。。。。怎么?你们认识他?”
“我们是朋友。”她说。
“什么?他和你们是朋友?那。。。那你们是一起的?”乡长大惊,随即对着身边的一个青年说“大牛,快快,你现在就进山去,把那个年轻人给我带回来,一定要带回来啊!路上注意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