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个契机,可以顺理成章地提醒父兄,为虞家的后路埋一条引线。
她抬起水灵干净的眼眸,轻声道:“阿爹可曾想过,若是七皇子还活着呢?”
点到为止,却在寂静的厅中激起千层浪。
夜已深了。
虞灵犀从厅中出来,回房的路上见着廊下站着一个人。
没有太多迟疑,她屏退侍婢,独自朝那点宁殷走去。
宁殷像是预料到她会来找自己,面上一点波澜也无,依旧负手看着夜空。
今夜天气不好,星月无光,天上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饶有兴致地在看什么。
虞灵犀注意到他衣裳上的一片暗色,不由道:“你去哪儿了,袖口怎么是湿的?”
“去捞鱼。”
宁殷薄唇一勾,带着意味深长的冷意,“捞出来,碾碎骨头。”
虞灵犀才不信他真的去捉鱼了。
正想着,宁殷忽的开口:“人是我杀的。”
虞灵犀侧首,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赵须。
怕吗?
不。甚至还有一丝痛快。
虞灵犀与他并肩站着,平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是他的报应。”
宁殷总算不看天了,乜过眼盯着虞灵犀,盯了许久。
“小姐这回又不骂自己引狼入室了?”
宁殷似是笑了声,漫不经心道,“我本来还在猜,今夜小姐会抽自己几鞭呢?”
薛岑坠湖的那夜争执,他还要记恨多久啊?
虞灵犀无奈,恼了他一眼:“我就是这样是非善恶不分之人?心术不正的恶人,能和毫无过错的薛岑比么?”
“哦,是,没人能和小姐的薛二郎比。”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到了宁殷,他非但不开心,反而笑得越发冷冽凉薄。
这个人卸下伪装后,真是一点奉承也没了。
“我今夜来,并非想和你说这个。”虞灵犀只好转换话题。
“小姐想说什么。”宁殷眼也不抬。
春末夏初的夜风穿廊而过,树影扶疏。
虞灵犀发顶落着毛茸茸的暖光,美目澄澈,看着身侧高大强悍的少年。
片刻,微笑道,“我想向你道谢。”
宁殷眼尾一挑,墨色的眼睛望了过来,像是不可测的深潭。
虞灵犀便当着他的面后退半步,抬掌拢袖,躬身屈膝,大大方方地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