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鸡吧大海,怎么还不出来?老子去看看,有个鬼啊!”
地儿口中这一句普通之极,接近于自言自语的话却让我刻意压制心头的怒火再一次喷涌翻腾,我收回了自己已经踏出去的半只脚,也转过身来,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看着已经开始离去的二人背影说:
“不要去了,回来。”
二人都停了下来。
也许是我话语中的冰冷感觉让鞍前马后跟我多年的贾义感觉到了不对,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地儿和我太过亲密。所以,他不需要,也并没有很敏锐地感受到我的语气变化,他只是依旧看着桑拿那边,微微定了一秒来钟,说:
“我还是去看看,他开了枪,紧呆在这里不是这么回事。”
地儿的脚步又一次踏了出去。
那一刻,我想,我已经不再是我,不再是那个在九镇旁的神人山上,对着漫天神佛与他喝过血酒,拜过把子,共过患难的胡钦。我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谁,我只晓得,这些压力,这种焦躁的感觉开始让我不耐烦了,也开始让我想发泄。
我听到一种极度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口里传了出来,僵硬而残忍:
“喂!我,说,不,要,去, 了!!!”
下一个瞬间,我无比清晰地看到地儿刚刚落在地面的脚掌滞留在了原地,他回过头与我对视,嘴巴微张,满脸茫然,不可置信。
贾义远远地挪到了一旁。
小二爷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我的身边,搂住了我的肩膀。
地儿低下了与我对视的目光。
虽然,浑身的血液依旧在剧烈流动,但是心底强烈的愤怒与被藐视感在这一刻舒缓下来。
我一言不发走出浴池,迈向了浴场的大门。
拿出烟,我想要点燃,然而我的手掌居然因为被大力克制住的愤怒而颤抖不停,无法打燃火机。直到随着我一起赶来的二爷,将火凑到了面前。
“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
“都是好心,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沙,到底怎么了?”
“嘭”
一声响起,手中被远远丢开的火机,四分五裂,在我面前犹自颤动。
“这个小麻皮!!!!”
当我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么几个冒着冷气的字之后,我和二爷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那一刻,对着小二爷望向我的眼神,我知道,小二爷明白了。
像他这样的人,他什么都看明白了。
他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暴怒。所以,他不说,他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我。
因为,他无法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我的心里突然冒起了一种羞愧。
我究竟是怎么了?
当听到险儿遇险的时候,我愤怒了。但是却远远不及片刻之前大海的不遵从所带来的那种愤怒感觉强烈。
难道兄弟感情在我的心中已经不再是第一位。
难道,无形间,已经有些东西超过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