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头,视野里确实映着一道人影。不知对方在想什么,旁若无人地站在马车行进的道路上。
“蠢材!闪开——不,快逃——”哥登高喊。
然而,那道人影——头发、眼珠,就连身上的旅行外套都是黑色的高瘦青年——只是微微向旁边一跨,就避开了马车。马车当然还在行进的道路上奔驰……可是,青年那种干钧一发的闪避方式,甚至让哥登以为自己碾过了对方。
“什么?!”哥登急急回头。
那名青年照样以最小动作连续闪避后方两辆马车,接着若无其事地站在山路上。不用说,追逐马车的泥人们迎面冲向青年。
“不妙,快逃呀!”
哥登的叫声太迟了。
就在那句话响起的同时,青年也向前踏出一步。青年与止不住奔驰之势的泥人们擦身而过——
下一瞬间。
泥人在半空飞舞。
“咦……?”哥登口里逸出诧异的声音。
青年乍看下犹如呆住般默然而立。
可是……不知何时出鞘的长刀,闪闪反射午后慵懒的阳光。那并非莱邦王国常见的使用剑身笔直的双刃剑,那把描绘着平缓曲线的单刃刀,是通晓武器的高手们称为“太刀”的特殊武器。
其中一个止不住来势,腾空飞起的泥人,难看地滚落在青年身旁。原来青年拔刀后立即反手一转,打在泥人脚上。总之,青年只是伸出长刀,泥人绊倒后止不住跌势,这才飞上了半空。
跌倒的泥人犹如被翻转的乌龟,啪嗒啪嗒地挥舞手脚,却没办法起身。
其他的泥人们也不理会刚才失足的伙伴,还是一味冲向青年。或许它们原本就没有照顾伙伴、害怕这类感觉。
银光翻腾。
青年宛如跳舞般向后弹跳,轻松闪过不断逼近的泥人们,分别以手中武器敲打对手。
外套下摆和白布束起的黑长发仿若在空中泅水般飘动不已。他的动作里没有一丝紧张感……犹如熟稔的演员或舞蹈家,重现早已过好招的武打场面般优雅。
然而并非如此。
并非仅止如此。青年的动作里还有某种武打场面或舞蹈表演所没有的元素。
“喔喔……”
哥登一行人紧急刹车,重新望着青年。
十个泥人在眨眼间趴伏在地,青年的气息却丝毫不乱。
没有多余的动作,以最小动作迅速击败对方。
何止如此……仔细一看,他并未斩断对方,而是故意反转刀刃,用刀背对付泥人。
只要是对武术稍有涉猎的人,应该就看得出来。
他从一开始便不是以长刀“斩杀”泥人们。严格来说,也不是“叩击”。他只是单纯利用对手的动作“投掷”对方。
虽然不确定普通的斩击对魔物是否奏效,但既然有四肢、靠关节行动,自然就难以抗拒冲击——是基于这种判断吗?或者纯粹因为没有斩杀对手的必要?
无论如何,既然使用长刀这种专事斩杀的武器,最简单的方法自然就是斩杀敌人。使用长刀却不斩杀敌人,而是投掷对方……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这是多么困难的技巧。
更何况是面对数十个来历不明的魔物……这名青年的动作里,还可看出某种程度的悠哉。挥刀的侧脸也没有被追逐的焦虑,反倒有一种不耐烦的倦怠。
然而……
话虽如此,他的动作中并没有轻佻或迟缓,甚至有一种优雅气息,这名青年的动作里确实隐含磨练至极限的卓越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