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军民都在下游的大堤上,敖白却带着吉祥到了上游。
在深夜里的河水看起来也是暗沉沉的,没有灯火照耀,猛地一看就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泥泽。
敖白站在河边,翻手扔了个什么东西进水里。
半响都没有动静。
敖白皱眉。“这澧河真的没人管?”
“在我看来,这条河很平静。”吉祥点评。
不错,澧河上游无波无浪,可是刚刚他们经过下游远远朝大堤方向看时,却看到汹涌翻腾的浪头一波一波拍在河堤上,几度几乎要盖过大堤冲向后边的半城。
那种程度的大浪在吉祥和敖白眼中都不算什么,毕竟海洋的咆哮才是真正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但是像这种内陆的小河,即使山洪暴涨也不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浪头。敖白一眼就看出水势走向不寻常,这才带着吉祥到上游来。下游肆虐,定是上游作祟。
“那是什么?”吉祥伸长脖子。
在黑暗的夜色中,远远的河中央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烁,一明一灭。
“一定是那个东西在作怪!莫非是成精老鳖在戏水?”敖白想了想。
他想驾云过去,但是现在状况不明,他担心打草惊蛇——祥云这种东西方便的同时也很风骚,驾起来不说霞光万张瑞气千条,但也是金光闪闪风光无比的。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低调的神仙更愿意用坐骑而不是驾云的原因。在白天还好,这种夜晚敖白要是真的聚起一片祥云,怕是要把半条河都要照亮的。
“云太亮了。”敖白皱眉。
吉祥抬起鼻子:“所以我从来都不用云。”
呼噜很通人性,吉祥要显摆的时候可以金光闪闪,想不引人注意的时候也可以黯淡得灰扑扑。
所以这个宝贝才会挂在小猪脖子上这么久都没有遭人觊觎。
呼噜很给吉祥长脸,带着吉祥敖白几乎是擦着水面悄悄朝河中央飞去。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那个一闪一闪的东西,竟然是一艘纸船。
用彩纸扎起的小船只有半人高,上面却像真正的华丽花船般张灯结彩,甚至能隐约听到小船上传出的丝竹声,在纸糊的窗子后面,黑影幢幢。那些影子都只有手指大小,能知道它们在欢歌庆贺,却看不真切。
看到船上无人,吉祥和敖白也就更靠近了些。
此刻正是半夜,河边河面都静悄悄,只有这艘纸船上热闹无比,说不出的诡异。
船舷边垂下一根细细铁索,露出水面的部分缓缓搅动着,不起涟漪。
“……风雨柱。”敖白眯着眼睛辨认纸船头立着的一根纸柱子。“看来下游会起风浪,源头就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吉祥又靠近了点,伸出蹄子就想去摸。
“不要碰!”敖白连忙拉住他。“风雨柱是龙族行云布雨的法器之一,但这船上的,却不是普通的风雨柱。”
“不过这下我就能够确定,这澧河,真的有龙。”敖白低声说。
风雨柱的龙族法器,只有龙才知道柱子上的法纹,大小,深浅,要如何雕刻,并且需要龙的法力灌注其上才会有效。
“只有风雨柱,也不能掀起风浪。”敖白盯着船舷边那根漆黑的铁索,脸上露出一丝恐怖的表情。“我们的柱子所有法咒图腾都是阳刻浮于柱体,以召风伯雨使……可是这个柱子上,却是阴刻。”
这个手法,唤来的根本不是风雨,而是水底的水鬼。这也说明了为何天气晴朗无雨,澧河却频频发水。那水,是在河底被催生的,并且以风雨柱为媒介,聚集水鬼在水底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铁索不紧不慢地继续搅动,纸船上热闹不减。
但是没有龙,风雨柱怎么会生效?
先前他试探过,这澧河里确实没有龙的生气。
吉祥偏头,看到敖白脸色发青。
“吉祥,你让开些。”敖白咬着下唇,伸手解下外袍腰带。
原本软软垂下的白色腰带被敖白注了些法力,变成一根细长的白玉长棍。
敖白把棍子一头穿过铁索眼,抖着手慢慢把铁索挑出水面。
铁索一头不知坠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