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连忙谢过,接过酒杯酌了一小口。
“怎么样,味道如何?”
陈复微微眯着眼睛,喉头上下耸动,显然在回味美酒的醇香。
“府尊大人,这葡萄酒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啊。”
“哈哈,宁生员总是能捣鼓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葡萄酒便是他酿出来的。”
李知府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方才他差人拿了几瓶酒送到府衙来,老夫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便叫夫之来一起分享。”
陈县令作出一副感动状:“府尊对下官太抬爱了,下官愧不敢当啊。”
“夫之啊这又不是在人前,你何必这么拘束呢?咱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聚在一起喝喝酒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瑞摆了摆手,示意陈县令莫要再拘束于官场规则,弄得不尽兴。
“府尊大人说的是。”
陈县令口上如是说,心里却直是发苦。
其实宁修也往县衙送来了几瓶葡萄酒,来府衙前陈县令已经喝过了。
只不过碍于李知府的面子,他不得不再来府衙一趟,还得装出第一次喝到葡萄酒的样子,免得李知府面上挂不住。
哎,为官难啊,尤其是做小侍奉上官更是难。
“听说这个宁修科试考了第五,顺利拿到了乡试的参试资格。”
李知府又呷了一口葡萄酒,幽幽说道。
陈县令见知府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试探着接道:“是啊,此子不仅心思活泛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前段时间他作了一首诗一首词,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他又在科试中名列前茅,恐怕真的是不世出的神童。”
“哦?他还做了诗词?”
李知府饶有兴致的问道。
“府尊大人不知道?”
“夫之吟来听听。”
陈县令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吟诵道:“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
李知府也是科班进士出身,光听韵脚就知道这首词牌名是《采桑子》了。
“好一句‘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好一句‘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啊!”
李知府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初恋情人,突然感慨了起来。
陈县令见状,赔笑道:“府尊大人,下官觉得此子小小年纪能够作出如此佳作,当真是有天赋的,应该好好培养才是。”
李知府点了点头道:“是啊,年轻人有天赋不容易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好,不世出的神童。啧啧。。。。。。”
感慨了一番,李知府挥手道:“夫之,还有一首诗呢?”
“哦,容下官想想。”
陈县令闭上眼睛思忖了片刻,这才悠悠吟道:“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
陈县令吟的正自得意,却没发觉李知府已经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知府吐出一口浊气道:“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这宁修不仅有才情,还有傲骨。夫之觉得他做这首诗的意思,是不是在犹豫是否要做官呢?”
也不怪李知府如此发问,张三公子临走前特地嘱咐他要对宁修多加关照。李知府是张阁老的门生,猜测张三公子这么说是张阁老的意思,忙不迭的应下了。
既然要关照,自然要对这个宁修好生了解一番。
但宁修毕竟是县学生员,李知府没什么机会接触,接触宁修最多的便是县学教谕和县令了。
教谕身份地位不够,李知府根本不屑去问,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陈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