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云琅恃病生威,折腾得没分没寸。萧朔怕他滑跌下去,伸手堪堪将人拦住,皱紧了眉:胡说什么?
如何就是胡说?云琅抓了他的把柄,很是得意,房事嬷嬷可不教这个,你既这般熟练,总不会是天赋异禀
闹到这时候,萧朔再不谙此道,也已能大致听得懂。他素来不沾这些,被云琅气得咬牙,沉声训斥:住口!
云琅闭上嘴,稍撑起身,满腔好奇地眨了眼睛看他。
再胡言乱语。萧朔尽力压了压脾气,冷声道,纵然你身上病着,我也不对你会有半分留手。
云琅摇摇头,叹息一声。
萧朔被他莫名盯着,越发不自在,连恼带怒便要发作,云琅却又主动扑腾着翻了个身。
打吧,不必留手。
云琅折腾半天,大致弄清楚了萧小王爷的胆量,潇潇洒洒枕着他的腿:此间唯有你我二人,不必端着。
月下良辰,风高人静。云琅轻叹,想绑我就绑我,想把我按在腿上就按在腿上,想打屁股便打屁股。
萧朔:
可惜你我身陷世事囹圄。
云琅看得话本太杂,咳了几声,像模像样:纵然有此一晚,一样不能挑琴夜奔、当垆卖酒,不能墙头马上、青梅垂杨
萧朔:
后一个讲的是银瓶记,白乐天写过的。
云琅怕他不懂,特意注解:前一个叫《凤求凰》,说得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他们两个见了一面,听了一曲琴,卓文君就跟着他跑了。司马相如是前朝辞赋大家
我知道!萧朔忍无可忍,当年先生教《子虚赋》,罚你抄写百遍,还是我写的!
云琅张了下嘴,轻咳一声:我以为你不喜好这些。
萧朔尚有事要做,不能眼下便任由他气死自己。打定了不再与云琅多费半句话,将人往回扯过来,去解他腕间绑着的布条。
要叫我说,卓文君亏得很。云琅趴在他腿上,也忍不住点评起了话本,家财万贯不要,就跟着个书生夜奔,还要去卖酒。
萧朔先前盛怒之下打的死结,解了几次不得其法,将人翻了个面:卖酒有何不好?
有什么好?云琅诧异,小王爷,你若遇上个一见倾心的穷光蛋,愿意放着王府不要,跑去跟他浪迹天涯酿酒卖吗?
萧朔静了片刻,依然去解他腕间死结。
况且这故事后来也不很好。云琅道,司马相如发达以后,就去流连花丛,还要纳妾,不再喜欢卓文君了。卓文君还写了《白头吟》,说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萧朔蹙紧眉:的确不好。
也都是话本清谈,做不得准。云琅打了个呵欠,说不定人家过得很好,只是世人妒忌,胡乱编造附会的小王爷。
萧朔还在想着他说的,闻言收拢心神:怎么?
就解个布条。云琅都被他翻过三面了,一度觉得自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你是要解一晚上吗?
萧朔肩背滞了下,重新将他扳着挪了些,还要再试,膝头忽然一空。
云琅已坐起来,将充作绳子捆缚双手的腰带递还给了他。
萧朔怔了下,抬头看向云琅。
不闹了,说正事。云琅撑着胳膊,靠在榻边,据你所见,皇上今日叫你进宫,究竟有什么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