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六角形的房间,整个屋子的内壁都镶满了镜子。在房间的一个墙角里,我们清楚地看见镜子里装着一个小转盘;是的,我还认出了那棵铁树……正是用来上吊的。
我抓着拉乌尔的手臂,他浑身颤抖,准备随时呼喊未婚妻的名字。我真的很担心,他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左边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传来一阵抽泣声。我更加用力地抓紧拉乌尔的手臂,随后,我们清楚地听见:
“你必须作出选择!到底是婚礼弥撒曲还是送葬曲?”我听出这是魔鬼埃利克的声音。
紧跟着,又是一阵抽泣;随即,一切恢复寂静。
我已经确定,魔鬼并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否则,他会关紧酷刑室的小窗口,不让我们听见。而且,如果他知道我们在,早就对我们实施酷刑了。这样看来,他一定会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他察觉我们。另外,我非常担心拉乌尔会克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穿过墙壁。因为,克里斯蒂娜的哭泣声再次响起。
“送葬曲可一点儿也不好听!”埃利克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婚礼弥撒曲是多么美妙啊!听着!你必须作出决定!让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不能再像老鼠一样生活在洞里!《唐璜胜利曲》已经完成了,我必须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要有一个妻子,能在周末一起去散步。我还发明了一种面具,戴上之后和正常人无异,不会再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而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们可以终日唱歌,直到老死。你为什么哭?害怕我吗?为什么?我并不是恶人!请你爱我吧!我会像绵羊一样温顺,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现在,我唯一缺乏的就是被爱!”
然而,随着埃利克的求爱声,抽泣声越来越大。这是我听过的最绝望的声音。但是,我和拉乌尔听出这竟是埃利克的哭声。而克里斯蒂娜,现在应该呆呆地躲在某个墙角里瑟瑟发抖。她已经无力再哭喊,只能沉默地面对跪在地上的埃利克。
埃利克悲痛地哭泣着说: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接着,他又轻柔地说:
“你为什么哭?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难过吗?”
又是一阵沉默。
每一次沉默,都燃起我们新的希望:或许他已经离开,留下克里斯蒂娜一个人在房间。
我们唯一的想法就是,通知克里斯蒂娜我们在这里,而不让埃利克知道。现在,只有克里斯蒂娜才能打开门救我们出去,否则我们无法离开酷刑室;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救她。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门在哪里。
突然,隔壁房间的电铃声打破了寂静,似乎有人一跃而起,埃利克大声吼道:
“谁想进来?等着受罪吧!”
接着,传来一阵冷笑。
“谁会来打扰我们?你在这里等着,我让水怪去开门。”
脚步声渐渐远了,门也关上了。我没有时间考虑即将发生的危险,埃利克一出门就会制造谋杀。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克里斯蒂娜一个人在墙后!
拉乌尔迫不及待地叫她的名字:
“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
我们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我们都听见埃利克的谈话了,她没有理由听不见子爵的呼喊声啊!
终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到我们耳边。
“我在做梦吗?”她自言自语道。
“克里斯蒂娜!是我,拉乌尔!”
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