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阜远舟已然失了那个人的踪迹。
他暗暗低咒一声,手腕抬动,用剑鞘挥手打去,“江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前辈”两个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仿佛还咬牙切齿,完完全全透着“怎么哪儿都有你在碍事”的潜在意思。
江亭幽举扇拦截显而易见的是在做缓兵之计,掩护另一个人的离开。
此刻他听罢也不恼怒,反倒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殿下。”
“本王还是喜欢见面不如闻名这句话。”
阜远舟淡淡道。
江亭幽深深看他一眼,“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后面那一句话咬字有些缓,似乎在当中蕴涵着什么特别的意味。
阜远舟也不踩他的语言陷井,冷笑道:“本王想查的事,难道会很难么?”
语气里,淡淡傲恣尽现。
江亭幽挑挑眉,心下琢磨着他是真的知情还是纯粹有那么一帮势力能如此快速查到这里。
他心里几番思量辗转,手下的攻击自然就慢了下来。
阜远舟到这里可不是来打架死磕的,现在要查的人和那些劳什子死士也都跟丢了,所以此时见对方动作一慢,他就抽身退出了战圈,眉锋淡动若有所思。
虽然交手不过几个会合,但是这里的动静也不小,只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跳出来帮忙,他不禁有些怀疑江亭幽在整件事中占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了。
江亭幽似乎看得出他的想法,悠悠然收了手,指尖习惯性地滑过扇面,留恋的味道从指缝间丝丝缕缕满溢出来,他看着折扇,嘴角勾着,“神才武功已化臻境,不过区区拙技,怎敢献丑?”
阜远舟嘴角一勾,笑意却止在眼里——那批虎人违逆常伦杀伤力恐怖,怎么能算是“拙技”?
江亭幽淡笑不改,话锋忽地一转:“话说回来,江某倒是有些不解,皇家人手下能人辈出,跟踪追查的是自是会有人来做,怎么就让宁王殿下亲自出马了呢?莫不是……”他眼光稳稳落在对面蓝衣大气的男子身上,“有什么不方便让旁的人知道的事?”
阜远舟心下微微一动——倒也不是被他说中了什么,只不过若是“那批人”对他反复试探,他能理解,但是二十年前掌上轻扇江亭幽也是一时风云人物,亦正亦邪、君子坦荡荡的角色,背景经历不算隐秘,不可能是他们的人,那么,在隐居二十余年后的他又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并且为他们做事,甚至是做得如此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阜远舟迷了眯眼,突然计从心头起,意味深长道:“皇家的人才再多,也是皇兄的,不是本王的,当然不便使唤了。”
没有预料到他的答案,江亭幽明显打了个愣神。
当然,阜远舟这么说不是和阜怀尧面和心不合的意思,只是模糊一下敌人的视线,使一招深入敌营——既然你们觉得我和刹魂魔教有关,那我就撇清关系,当做自己这么亲身而为是因为对帝位还有觊觎,想要和你们合作合作。
顿了了片刻之后,江亭幽才回神,试探般道:“殿下位高权重,深受恩宠,总有能使唤的人。”
蓝衣雪剑的男子睨他一眼,眉目含笑,龙章凤姿的睥睨之势,“本王的位子再高,也总是差了那么一步。”
所以即使万人之上,也要在一人之下。
事情出乎意料,江亭幽用探究一样的眼神看了他许久,才点头,也不说什么“敬候佳音”的场面话,只道:“既然各取所需,就望殿下少做干涉了。”
话音未落,他就转身离开,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将亮仍黑的夜色里。
阜远舟挑挑眉——为什么他从这个人的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失望”的意味?难不成是在为他家皇兄抱不平么?真是奇了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