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不由得仰天长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还有什么要修的吗?”夏百合拿起斧子便不想放,她是个闲不住的,这些天被困在马车里连伸个懒腰都需顾虑夏家千金的形象,可把她憋坏了!
“还有好多呢!”从厨房出来搬柴禾的丫丫有幸看完整这一幕,小姑娘一点都没体谅爷爷的心理,她甚至连注意都没有,乐呵呵的跑过来拉着夏百合说道,“家里还有好多东西都坏了,爷爷房里的柜子,哥哥房里的凳子,还有二叔一直想给弟弟做得摇篮,可他总做不好……”
“摇篮我也不会做啊,你还是先带我看看坏的家具,能修的修,实在修不好又不能用了的,咱们再想办法。”夏百合到底不是木匠出身的,不敢大包大揽。
夏侯张张嘴,想说不用女儿辛苦了,可看到夏百合单手拎着斧子的样子,不知为啥没敢开口。
丫丫欢乐的领着夏百合先去夏侯的房间,正好熏屋子的苍术也着完了,夏百合打开窗户通风,看丫丫一进来就皱眉头,便体贴的说道:“刚熏完都是药味,我们等一会再进来。”
丫丫忙点头,又皱皱眉问:“三姑姑,丫丫的房间是不是也熏了药啊?”
“为了防蚊虫除疫病,丫丫是不是不喜欢药味?”小姑娘的表情其实很明显的说明了。
丫丫带了几分委屈的低声说道:“丫丫记得,家里原来都是熏香的,丫丫的衣服被褥都是香喷喷的,还有娘亲和姑姑的身上也都是香喷喷的……”
才五岁的丫丫并不理解朝堂上的事,也不明白什么叫大义,作为夏家目前的第三代嫡女,她是锦衣玉食养着的,然后忽然从闺房变成牢*房,无异于从天堂到地狱,只是那如狼似虎的官兵吓得她连哭闹都不敢,后来跟着大人一起被流放,大人们都沉默不语,丫丫也就似乎忘了曾经的富贵生活,开始习惯成自然了。
“……”夏百合摸摸丫丫的头,却说不出劝导的话,她能说什么,说夏家给你荣华富贵,那夏家遭殃你自然也不能幸免,有道是同甘共苦嘛!
话是这个理,可小姑娘能听懂能理解?她要说一切是该受的,小姑娘怕只会觉得她这个当姑姑的太冷血了。
看夏百合牵着丫丫默默出来,夏侯倒是精神一振:“不能修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坏了的东西,凑合着用也没什么。”要不是修不了,她们哪会这么快出来。
夏百合摇头:“我还没查看呢,屋里都是苍术的药味,丫丫闻着不习惯,我先带她去别的屋子。”
夏侯看着夏百合又带丫丫去了没住人放东西的屋子,然后她们没再很快出来,屋子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还真能修啊!?
人人都忙着,只夏侯一个站在院中间,他哪好意思等现成的,看到院子里堆的衣服,他想了想决定过去收拾这个,还能穿能用的就不要扔掉,再说小石头还缺不少尿布呢!
一伸手,夏侯才发现自己手上不少泥,再看看挽起的裤腿,他才恍然自己居然以这么狼狈的样子见的小女儿,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难得女儿没露出一丝惊讶,给他留了脸面。
夏家所居的这个院子没有井,他们要饮用水得从百米外的小河里挑,路虽不是很远,但对于从出生便养尊处优的夏家人来说,要拎满一缸水绝对是挺艰巨的任务,所以夏家人很舍不得用水,男人们在地里干活脏了,都是走到小河下游,洗干净了再走回家的。
这么一寻思,夏侯明白自己目前最应该干什么了,他拿了一只水桶出了院子。
尤氏从自家屋子的窗户看外面的夕阳,将手里的被单交给夏伯洗:“你来收拾吧,我得去做饭了,三妹妹一路辛苦可别再让人饿着。”
“这里交给我就好,你去忙吧。”夏伯洗也不是当年只会读书的大少爷了,家务活利索着呢。
尤氏放心的去了厨房,看到灶间已经生好火,连柴禾也堆在她伸手便能拿到的地方,心里更加欣慰,虽然是受罪遭殃,但一家人感觉更贴心更团结了,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夏百合来之前,尤氏每天都要愁怎么做才能让家人不至于太委屈,黄氏刚生下孩子,身子弱需要补,何况她还要有奶水喂养孩子,这是最不能亏待的,夏侯年纪大了,夏家兄弟是主要劳动力,两个小的要长身体。
细一算,夏家其他人都没省吃俭用的理由,尤氏只能从自己这儿来省,就算如此,她也没本事让家人尽情的添饱肚子。
今天总算是好了,一大堆食物几乎要堆满了厨房,出身富贵的尤氏这时候却有了当暴发户的感觉,真不是在做梦吧?
尤氏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公公说的对,他们家目前还是犯官,顿顿大鱼大肉一定会被人告发的,而且二姑娘也不能时常往这边送东西,对护国侯府不好,你看她和黄氏的娘家,自他们来到江北,是再也没接到娘家的信!
思及此,尤氏不用掐自己也冷静了,二姑娘送来的东西是又好又多,可夏家有八口人,真要放开吃也吃不了几天的,如今过日子,还得细水长流的打算。
尤氏先从篮子里取了一个鸡蛋,打了倒进碗里加水,她是要**蛋羹给黄氏,调好一碗放进蒸锅里,然后她又为夏百合做了一碗,三妹妹大病初愈当然要补的,将来还得嫁人生孩子呢!
又想到夏侯上了年纪本该吃好消化的,再说夏莲心主要也是孝顺夏侯,一篮子鸡蛋呢,哪有亏了老人的,而且二房那儿有,公公就不会舍不得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