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傅延皱紧了眉头,追问道:“跑哪去了?”
“别急别急,傅老弟,没跑远。”冯磊连忙说:“还在山里,听他们说是挣脱了束缚装置跑出研究所的——他们这个研究所跟临时房一样,安保实在垃圾。我们的人有一部分已经去山里跑了一圈,见到了培养皿的踪迹,本来想抓,但是她跑得实在太快了,没逮着。现在只能确信她还在公园里,我已经叫人把公园围起来了。”
傅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冯磊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偏偏放在一起就显得儿戏一样。
一个研究所分所,再怎么安保差劲,会连一个丧尸都关不住吗。
乔·艾登那群雇佣兵呢,怎么会只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看管这么重要的东西。
“知道了。”傅延说:“先叫他们原地待命,不要贸然进山里去找,把出口围起来,等我到了再说。”
冯磊在通话里连声答应,顺便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
冯磊不像傅延可以跑到前面冲锋陷阵,得在泓澜江畔主持大局,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傅延调度一下情况。
傅延这边收了线,将通话接到公共行动频道。
身边的邵秋推上枪膛,金属碰撞间发出一声轻响。
傅延侧头看了他一眼。
“队长,别自责。”邵秋淡淡地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事情面前做出最好的选择就行了,其他的大家自求多福就好。”
傅延知道,邵秋是在说贺枫和贺棠的事,但他有些意外邵秋会突然把这件事挑明说。而且在傅延的印象里,自从方思宁死后,邵秋一直有些颓丧,虽然作战状态还在,但不像是有闲心顾虑别人心情的样子。
傅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句开导,现在事情一环扣一环,他担心失踪的战友、要在意丢失的培养皿,整个人还要对抗那种“要不再来一次”的诱惑,整个人四分五裂地被各种问题占据,暂时分不出精力来体悟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于是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快到坐标点了,警备。”
邵秋没有再说话,他将随身的培养收回枪套内,最后一次检查了装备,然后靠在了车窗玻璃上。
稀薄的月光透过厚实的车窗玻璃映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雾蒙蒙的虚幻影子。
邵秋闭上眼睛,没来由地想起方思宁。
如果能一起死,好像也挺好的,邵秋想,他甚至有点羡慕他们俩了。
这样想有些对不起战友,但邵秋实在控制不住,致幻剂的后遗症在他的身体里扎根生长,在无声无息中枝繁叶茂,蚕食掉他的血肉,扭曲他的思想,将他变成了一个偏执的空壳。
他有时候做噩梦,总会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在俊朗高大的身躯下,承载的是一具灰败的躯壳,跟丧尸一模一样,皮肤青白、眼色浑浊,剖开皮肉一看,下面是腐烂成泥浆的血肉。
傅延的车停在景观公园公路的对面,邵秋睁开眼睛,从短暂的自厌中醒过神来,眼神清明,像是从来没有过清醒的梦魇。
他跟着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越过马路,向留守的巡逻班走去。
巡逻班的班长是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拉磨似地在原地转了足有二三十圈,好容易把傅延等来,简直像是敌占区等来了解放军。
“傅队——”那班长迎上来,跟背稿一样语速飞快地说:“培养皿身手矫健,是个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身体素质跟见鬼一样地好,跟外面那些丧尸都不一样,看到人第一反应是躲。之前我们在山脚附近见到她了,可惜没围到,她现在往山上跑了,但是不清楚具体在哪,您看需要上山搜寻吗?”
傅延点点头。
“研究所在什么地方?”傅延问。
“在那。”那班长随手指了一个方位:“在这边山体的侧后方,靠近山脚,最开始就是在那边发现培养皿的。”
“知道了,山下必要围堵的人不能动。”傅延说:“剩下的能凑出来几个是几个,三三分队上山搜寻。如果遇到了培养皿的踪迹,别硬碰硬,发消息交支援——最重要的一点,不许用热武器,要尽可能保证对方的完整度。”
这处景观公园之前开发了一半,山上修了个半成品的登山步道,也规划出了不同区域,只是还没来得及具体施工,这工程就废弃了。
这好歹方便了傅延,他在所谓的导览图上随手画了个几个方位,按区分配了一下,打开高功率电筒别在胸口,准备上山。
那班长见他身边只带着邵秋,多问了一句要不要替他分配个多队员,被傅延拒绝了。
“不用。”傅延说:“记住我说的话,注意安全,培养皿可能具备高攻击性,在不动用热武器的情况下不要跟她硬碰硬。”
第99章“今天晚上很顺利嘛。”
研究所内灯火通明,柳若松站在大厅里仰望着那座雕像,身边人来人往,匆匆而过。
过了半晌,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从楼梯上下来,三步两步地走到柳若松身边。
“柳顾问,上面门打开了。”男人说:“好像是个实验室,您去看看?”
傅延留给柳若松的人手足有两个班,在将研究所内所有东西都清空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以暴力手段打破剩下的几道数据门。